“陛下驾到——”
她原地下跪,随着众人给文和帝请安。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都起来吧,朕今日来……嗯?许南清?”
文和帝不知怎地,一眼捕捉到混在东宫人群中的许南清,径自踱步到她身前。
“你这会儿不是在百兽处照顾花孔雀么?怎会在东宫?”
许南清下意识要回答,想到长幼尊卑,在场的除了皇帝,就寒山月身份最高,自己身为他宫里的奴婢,不好越过他说话,遂将目光投向寒山月。
他正从轿子下来,闷闷咳着。
“你如实回答便是。”
许南清实话实说。
“回陛下的话,昨夜殿下亲至,将奴婢和孔雀一并领回了东宫。”
文和皇帝将目光投向寒山月。
“山月,你领许南清回东宫,朕没意见,可将孔雀也领去东宫,是怎么回事?这样不会加重它的水土不服症状么?”
寒山月不咸不淡拱手。
“儿臣正要向父王禀报,那孔雀的水土不服之症已被治好。”
“此话当真?快快领朕去瞧。”
见到孔雀生龙活虎,彻底将玄元当做大朔故土,自在吃粮饮水,文和帝“啊”一下叹出声。
“不错,不错,许南清,你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将双手背在腰际,高声赞扬。
“正巧大朔使臣今早方至皇宫,朕还打算后日晚间在御花园设宴,让温公公叫山月你来接客,看看如何搪塞他们,掩盖孔雀水土不服一事。
“谁知这许南清如此厉害,今日便治好了,这不巧了?宴会可移至今夜!许南清,你身为功臣,今夜宴会,可一定要来。”
许南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去的理由。
就算不以功臣的身份,也是要以寒山月贴身宫女的身份去。
“奴婢遵旨。”
“山月,让许南清在东宫任职,是否有些屈才?”文和帝忽地侧头问起寒山月。
寒山月颔首。
“父皇所言即是。”
文和帝如同与青春期孩子沟通的老父亲。
“是这样啊,父皇呢,打算让她去百兽处挂个职务,平时也可以回来东宫干活,你意下如何?”
寒山月嘴角多了抹冷笑。
“父皇既已决定,又何必问我?”
当事人许南清夹在中间,略感疑惑。
寒山月这话,怎么有股林妹妹“早知他来,我便不来了”的味道?
文和皇帝语气听着有些讨好。
“到底许南清是你的人,朕还是要问一下你的意见才好。”
寒山月恢复在文和帝跟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父王哪一次决定,儿臣会不支持?”
文和帝欲言又止,终是缓缓叹气。
“你还在为你母妃的事,生朕的气吗?”
寒山月垂着头。
“儿臣不敢。”
“不敢”?
许南清忆起李顺说的,寒山月半清醒之际,把剑架在文和皇帝脖子上,一个劲往里戳,险些要了皇帝的命。
而她昨夜,拿着烛台凑近寒山月一喊,便叫寒山月恢复神志。
且寒山月清醒之前,也并未真正伤了烈风。
可见寒山月并非认不清人。
许南清合理怀疑,他那是在公报私仇。
文和帝拍寒山月肩膀。
“朕没忘了惠妃,今夜宴请完大朔使臣,咱父子俩,明日便动身去皇陵,好好看她,如何?”
寒山月瞳孔一缩,睫羽颤动。
“……父皇英明。”
许南清一晃眼,便从犬吠孔雀叫的偏殿,来到觥筹交错皇家的宴席上。
文武百官她一个都不识得,只好待在寒山月身后,给他添茶倒水,伺候他入座,旋即干站着等待寒山月传唤。
她闲得无聊,索性往好几处点上油灯,添了不少喜气的御花园到处瞧。
“贵妃到——”
贵妃?宫里只有一位贵妃,陈花容。
许南清忆起小红小绿贿赂小李公公那金元宝事件,以及贵妃赏赐下人那金元宝一事,她悄悄伸长脖子,打算好好瞧一瞧,之前仅远远见过一面的陈贵妃,究竟长什么样。
陈贵妃身着正红宫装,分明已一把年纪,她容颜仍保持得极好,连笑起来,脸上和眼尾也不见甚么皱纹。
近乎看不出来曾经生过个孩子。
她往文和帝问过安,随后冲寒山月笑。
“太子这些年,出落得越发芝兰玉树,要是叫你小妹瞧了,定是又要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地叫。”
陈贵妃笑得自然,好似寒山月母妃之死,与她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