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哪知道他不行啊,完全当他有那癖好。
他稍微一想,谨慎地说:“我……我会让你快活的。”
他大声了一下,又尽力温和地放低声音,好像怕把跟前这个身高八尺,壮如雄狮的土匪头子吓着。
景历被他这鸟样气得七窍生烟。
快活?我比你高两个头,胳膊顶你一条大腿,一指头能戳得你起不来身,你敢肖想上我?
凭什么?
谁给你的熊胆?
凭你多支棱起一管儿东西吗?
脸可真厚,对着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眼睛不眨就可以说出“洞房”二字的混蛋玩意儿……不对,景历眼神如刀般剜过松子,真和尚哪有张口就是混账话的,这小东西,果真是个假和尚吧?
“……”松子察觉到这眼神,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步,指甲尖扣住袖口,勇敢地说,“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还会很多呢。”
“你还会什么?”景历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气势缓慢蓄起来,“一个和尚,你会的东西比小倌儿还多,我就怪了,你平日里都在哪座寺庙清修?修的不是欢喜禅吧?”
什么小倌儿,什么禅,松子一概不懂,但他知道王婆卖瓜的道理,即便不懂,也要装出个门面来。
于是轻轻点了下头,“是的,我都可以……”
“还敢扯谎!”
景历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了手边的小几上,那小几嘎吱一声四分五裂,溅开的木屑打在松子衣角,他吓坏了,浑身重重地抖了一下,扭头就想跑,而后脖领子一紧,景历把他拎住了。
拎小鸡崽子一样拎住了。
松子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那只手跟铁钳子似的硬,揪他脖领子还不过瘾,十分恶劣地往前一滑,整个擒住了松子的后脖颈。
大混蛋!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肺部挤不出气儿,只能艰难地扒住景历的手,回头,试图用一个充满红血丝的怒气腾腾的眼神控诉景历,头刚撇过去,却看到了一团黑压压的阴影。
那阴影压至眉睫,自上而下笼罩他。
天老爷,真像山上的大黑熊。
这种具象的感受和切身实地的差距体验让松子一阵害怕,瞬间就忘了什么藏育腔什么辅育者,可不过三四个呼吸,后脖颈卡着的那只铁钳子就猛不丁地松开了。
松子没站稳,扑通一声跪下去,捂着自己的脖颈抬头。
“你不……”松子喉咙沙沙哑哑,被掐了,被摔了,疼得十分委屈,控诉道,“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好聚好散,动手做什么啊。”
倒打一耙?
景历眼睛一眯,“你都上我地盘上坑蒙拐骗来了,我不动手,把你供起来好不好?”
坑蒙拐骗……
四个字杀得松子紧张又心虚。
他确实骗人了,他根本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如何洞房,他只是听了老军师的话,觉得哄人高兴这差事算不上难,又为了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他便提枪上了阵,哪知道半中途就被薅下来了呢。
再说了,这事顶了天是算他没办妥当,却着实算不上坏人吧,凭什么要受如此粗暴对待:“我不过为了生计,你动手就动手,松这么快做什么啊,我膝盖……膝盖骨都要裂了。”
“你还怪上我了?”
“我只是跟你讲道理。”
“你跟土匪讲道理?”
“……”
景历闭了闭眼,“滚。”
松子拍拍膝盖,起来了,慢吞吞拖着腿往门外蠕动。
掐就掐了,一个招摇撞骗的小和尚,捏死又能怎样?可……为什么握住那截后脖颈的时候要晃一下神,景历百思不得其解。
可那手感……确实出乎意料的好。
好到景历又抬头看了人一眼,那和尚果然还没走,扶着门框,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有事说事。”
松子斟酌了一下措辞,“你真不试试?”
景历拧起眉,“试什么?”
松子有意识地往底下一瞥,“很大的呢。”
廊子下“咚”地一声闷响,景历把人扔到了门外。
“丢出去,乱棍打死。”
角落里的老军师倒吸一口凉气。
而廊下的小跟班王富贵站起来,揉揉发困的脸:“大当家,您也知道的,这山上填埋坑早弃置多年了,损伤的弟兄都费劲搁,再添人,塞不下啊,”小跟班把松子看了一眼,莫名地说,“这事儿,还是得死者优先,小兄弟不急吧?”
松子脸都吓煞白,“我不急,一点也不急。”
景历看这怂样,目的达到了,心里满意了,大当家的架子也端起来了,“嗯,那就打发到半山口去吧。”
老军师的一口气缓慢呼出来,藏在角落里,看着逐渐融化在夜雾里的人影,摸摸皱巴巴的老脸。你说这事成了吧,人被赶出来了,说这事儿没成吧,人也全须全尾的一点毛皮都没蹭破。
那这到底是成没成呢?
景历也在想这事儿,尤其是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他直勾勾望着帐子顶,想到梦里弯来折去的,仰着的,横着的,湿淋淋的,布满牙印的,全是那截脖颈。
这是春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