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雨:…………
半晌,她无奈叹一口气,一左一右将两人放在肩上。
连涟不满抬头,“不要这样抱我,我会头晕!”
已经头朝下随连雨脚步颠簸的李道全,只以无声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闭嘴。”连雨手压在两人腰上稳住她们不掉,对于连涟的抗议置若罔闻。
“有的抱就不错了,还挑……”
原路返回将两人送到淮竹居,一左一右放在板凳上,连雨带孩子一样哄她俩。
“乖乖在这里坐好噢,姐姐马上回来给你们带吃的。”
连涟:……
李道全:?
不知道为什么,连涟感觉到了一丝耻辱。
李道全茫然睁着眼睛,目送连雨心情不错的离开。
待到用完连雨带回早饭,又在淮竹居沐浴换了套干净衣衫,两人倒在床榻上均是心满意足的喟叹。
李道全欢快在柔软被褥里打滚,连雨早被人叫走去处理门派内务,此刻淮竹居里万籁俱静,只偶尔有竹林沙沙作响,鸟雀呼晴之鸣。
连涟早在头枕在床榻上时,就已经合眼睡去,期间嫌李道全太闹腾闭眼精准给了她一巴掌,对方瞬间安静,没多久又卷卷被褥凑了过来。
连涟抬头,脑后被塞了一个枕头。
抬手,身上被盖了一床被褥,对方很贴心给她手也放进被褥里,还掖了掖被角。
身旁微微一沉,是李道全睡在了旁边。
床帘遮挡住窗外渐盛阳光,昏暗小小空间内,没有人再开口,只呼吸渐渐合在一块,一片安宁。
与淮竹居遥遥相应对的听雨楼,连漪汗水打湿发丝,乌发托着张苍白小脸,色彩对比的触目惊心。
她手上叠加伤疤被白布覆盖,层层叠叠,缠住绷带的指骨紧握住剑柄,一直未曾松懈。
连晴一直鲜少出现在人前,此时纠正着连漪动作,只在她耗尽力气将将跌倒时才伸手扶一把。
“继续。”
语调无波无澜,除了面容不怎么欢颜,连晴是六姊妹里最神似母亲连华宵的一位。
也是青霄上下师姐妹里,性子最古怪的一个。
自几年前得了连华宵命令教导连漪,她便日日夜夜耗尽光阴,伴着连漪从咿呀稚儿,到如今锋芒初露。
“我见连雨与李师姐传信,据说那位李家的遗孤完美继承了大师姐天赋,甚至更甚于她的母辈们。”
连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久不见日晒的脸庞同连漪一般苍白,在她唇角微扬起时,贫瘠的土壤上便开出了白花。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连漪消瘦肩膀,透过一层薄皮触摸到了骨头。
“连漪,”两张神似的面容在此刻重叠,话音呢喃是让连漪无数次从深夜惊起的梦魇。
“不要叫我/母亲失望。”
肩上力道众若千钧,在连晴手指移开后也没有散去。
为什么是我?
她只敢在心中默问。
夜间刚涂抹的药膏渗透进崩开伤疤里,沁凉刺激,连漪机械挥剑收剑,恍惚间只怀念起连涟温暖怀抱。
在母亲没有选择她之前,阿姊的怀抱是一直属于她的。
无需她期盼乞怜什么,只是属于她们彼此间的天然依赖,从母亲子宫里便一直存在的血脉纽带。
只要伸出手,阿姊就会接住她。
往日幻想被剑气击成碎影,在破碎无数的回忆里连漪只带着满身伤痕与痛苦挥剑。
从前她习武是为了母亲期许,但今后,是为了与阿姊的未来。
束紧了手腕渗血绷带,连漪麻木中深藏着几分连自己也未觉察的狠戾。
“三月后门派大比,我一定会夺得魁首。”
她话语喃喃,说不清是说给连晴与母亲听,还是说给自己与连涟听。
——
自第一日连雨破例允她们两人休息后,往后每一天都几乎是魔鬼训练。
饶是在李青霜手下讨教多年的李道全,都有些吃不消连雨的训练方法。
如果说李青霜教授她武功是为了求成,那连雨就是求“狠”。
她不需要李道全对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招参透有多深多熟练,她只要李道全在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长剑被挑飞中记住。
记住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最有用的剑招来打败敌人。
拖连雨的福,李道全对自身所会的剑法用于实战是越来越顺手,同时因着连雨的武功目前远盛于她,她不必有什么误伤她人的负担。
只一次次实训中拼尽全力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挥剑,去刺中连雨。
虽然最后结束都往往是她力竭倒地,而连雨毫发无损。
等到李道全倒下了,就轮到连涟受她大姐姐魔鬼特训。
尽管连涟以自己“学医为主”做借口,也没能逃脱一次连雨魔爪。
“你那是学医吗?”
连雨照旧一边肩膀扛起一人,走在回淮竹居路上。
“我可是听李习书说了,你在她那学的可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菩萨妙手,而是招招置人于死地的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