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冷笑，想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还想大吼开什么玩笑。

想要掀翻面前的桌子，指着面前的人大声问你把我的命当什么，想质问它们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我就要听话，凭什么你开口，我就得乖乖奉上我的命，你们妖族怎样关我什么事！

妖族就算死绝，也跟我褚乐之没有半点关系！

可实际上我只是坐着，我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怔怔看着楼外天空，一言不发。

锡卑也没有说话，她好像极有耐心，也极有把握，甚至唤来手下布上了一桌好菜好酒，我瞥了一眼，每一道菜，无一不是珍奇灵植所制。

锡卑没有动筷，反而为我斟了一杯酒，我看着面前半满的酒杯，疑惑她明明是一个妖族，但是行事让我觉得她像一个修士，更像一个人。

我们之间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明明白白的看到天空开始染上金色，火烧云一片一片的，如同一把烈火，要将整片天燃烧殆尽。

“如果我不同意呢？”实在是过了很久，我终于开口。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平稳，实际上可能是太长时间的沉默，导致我已经有些麻木，所以听上去我的声音确实毫无波澜。

“你不会不同意。”锡卑的眉尾挑了一下，好似终于等到我说话，她语气淡淡，却丝毫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甚至眸底闪过笃定。

我此刻才发现，锡卑的瞳仁，是墨绿色，已经到了很接近黑色的地步，但是此刻天色稍微有些暗，以至于她的眸，现出满含绿色的流光，对比着夕阳有说不出的蛊惑。

“我在妖王眼里，是这么伟大吗？”我忍住嗤笑了一声，心底的愤怒已达巅峰，以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齿缝里蹦出来时，辗转全是暗藏的冰棱。

可锡卑听了却弯了嘴角，垂眸间言语染上意味不明的笑。

“伟大？褚乐之，你觉得现在，我们是在跟你商量？还是开玩笑？”

她说话时微眯了眼睛，嘴角的幅度并没有变得平缓，反而勾得更深，眸底的绿光亮了一瞬，像极了藏在暗处的猛兽已经做好准备，捕获面前的猎物。

“那我也可以选择同归于尽。”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惧意，或许现在这个场面才是我想要的，方才的沉默和反而让我坐立难安。

但是我的想法好像被对方知晓，以至于她从暗处走了出来，明明白白的向我露出獠牙和本来面目。

“很好，既然已经进入倒计时，那我们就坦诚一点，如果你真的如此决绝，我不会做任何事，实际上我要做的只是等待。”

“因为你已无法反抗。”

“褚乐之，你需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进入你识海的，不是妖族，是创造妖族的妖，我等愿意奉它为王的原因，不是因为被创造者对于创造者的感情。”

“是因为它的血脉！它的强大！它无与伦比的力量！如果都不能活下来，那么我们也就不需要这样的王。”

“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意思是我的身体，早已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暂时拥有着控制权，但是决定权，在我从师傅的剑下逃出来那一刻，就注定不属于我了。

根本没有半点余地！

所以我当然明白，但可笑的是，我好像就是在等着锡卑击垮我的希望，将我所有能反抗的，能想到的后路通通堵死，将我押往绝望之地。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几乎于自残的事情，但听到这番言语后，我好像才终于清楚到底要做什么。

但在此之前，我没有浪费这顿美餐，当着锡卑的面，我便如风卷残云将这一桌子的珍肉灵植全吃进了肚子里，看得锡卑好像眼睛都瞪大了。

吃饱喝足，对着锡卑笑了笑“那么妖王，就多多指教了。”

可能是我前后相差太大，又或许奇怪于我怎么这么快就认命，锡卑额头蹙得更深了，仔细打量了我一眼，仿佛想看出什么来。

我任她打量，丝毫不做任何掩饰，直直对上她的眼，再没有半点畏缩的样子。

“你想如何？”锡卑先出了声，她可能着实有点拿不准我了。

“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要治好我师姐。”我站了起来，终于在这一瞬间我俯视了面前的妖，继而认真的，严肃的，表达着我必须要干的事。

听到这样的话，锡卑并不诧异，她似乎了解过我，以至于她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也站起身来，好似又重新掌控了我，继而轻声笑道。

“当然可以，这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