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唐听到这个完全不把雇主放在眼里的方案,立刻鬼鬼祟祟地走到窗边,看到方雅太太不在客厅才放下心。
“光天化日,翻窗是不是太嚣张了,”柯唐震惊地问,“我们可是正规途径接的悬赏,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阮回冷静道:“因为我没有确凿证据能说明提德和这件事有关。”
柯唐:“……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提德有作案时间,但并没有作案动机。凶手图财,如果提德缺钱,以方雅太太对他不设防的态度,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偷走一部分财物,闹成这样反而对他不利。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阮回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从物品栏取出在客厅里捡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举起来,加厚的透明玻璃反射出刺目的光线。
“这应该是鱼缸的碎片,和窗户的材质厚度不一样。”
玻璃片边缘不规则,是遭受外力撞击形成的痕迹。但内部有一个近似圆形的洞口,指甲盖那么大。
洞口边缘的断裂面明显比外轮廓圆润许多,像是一个小物体高速撞出鱼缸形成的。
奥泽和柯唐眼神单纯地看着他,阮回看他们实在不开窍,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柯唐简单直接:“一个洞。”
奥泽更进一步:“让鱼呼吸的洞。”
阮回:“……”
他面无表情收起玻璃片,没有起伏地说:“跟我走。”
根本教不明白,还不如他自己想。
七拐八拐绕到方雅太太家另一面,按照她家的布局,提德和提卢的房间就在这边。
提德把窗帘拉得紧紧的,遮光又隔音,窗户破碎也不影响他白天补觉。
奥泽第一次干这种事,不安地拉住阮回:“我们要找什么?”
“找珍珠。”阮回飞快地说,“至少有一颗,应该被他藏起来了。”
阮回抓住窗台边沿,一用力撑起上半身,再抬腿爬上去。
窗帘掀开一条小缝,又立刻合拢,短暂地在床上留下一道斜斜的暖光。
他动作太快,奥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珍珠怎么会在提德这儿,就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奥泽只好跟上,身姿轻盈地攀上窗台,拨开窗帘钻进去。
一瞬间的阳光也够看清屋内一片狼藉,为了教堂申请的魔法器,方雅和小儿子提德已经忍了很多天乱七八糟的家。
接二连三的细微动静不可避免地打扰了房间主人的沉睡,又或者他根本没有陷入深度睡眠,奥泽轻巧落地的时候,床上隆起的一团动了动。
薄被滑动的声音连续不断,阮回翻找的动作因此停顿,在一片昏暗中朝提德走了几步。
地板噔噔几声,奥泽艳红的瞳孔是黑暗中唯一的亮源,呼吸凝滞的同时微微睁大。
慢他们好几步的柯唐终于爬上来,艰难地从窗帘里钻出一个头,用气音说道:“你们不顾路人死活么?好多人看着呢!”
熟睡的人不会被这点音量吵醒,但是提德已经处在苏醒的边缘,迷迷糊糊地朝极细光束的方向眯开一只眼。
高大的身影融入黑暗,唯独那双冰冷又空洞的红瞳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散发幽幽的微光。
他旁边紧挨着一个人头,悬在空中,张开大嘴对准他。
只有一个头,下面啥都没有。
什么鬼东西!
困倦和焦虑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提德感觉心脏都不跳了,好像还有点呼吸困难,全身僵硬得动不了,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眼珠在眶里转了半圈,突然看见了一双被放大到连聚焦看清都很难的黑白眼睛。
魔鬼近在咫尺,温度烫得惊人。
阮回眼疾手快地捂住提德的嘴,担心他大喊大叫招来方雅太太,所以下手有点重。
刚想开口警告点什么,就看见提德死死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地抵抗他的压力,抗衡了不到一秒就突然松懈。
提德的脑袋软绵绵地往一边歪,闭眼彻底不动了。
阮回疑惑地松开手,不轻不重地拍拍提德脸颊,冷风魔法器吹得他体温都偏低了,衬得刚从高温环境过来的阮回像个火炉。
“晕过去了?”阮回有点惊讶,“我还没开始吓唬呢。”
柯唐赶紧爬进来,这姿势让外面的人看了不得被当成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