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风惊月与荒野由纪相对而座,荒野由纪告诉风惊月东瀛人的目的和动向。
东瀛人当然不会白白地给余再之当打手,做他的垫脚石,武田一郎有自己的计划,他和余再之合作就是为了得到余再之的长生秘术和蛊人控制术。
荒野由纪早就知道了余再之年岁和武田一郎差不多的事实,不过,她并不理解武田一郎对于长生的狂热,也不想去理解。
她这一次前来,是要盯紧蛊人的去向,武田一郎也渴望拥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他等待着拂云之战结束后,蛊人回巣或者是风惊月一行人去找寻,他只要派人跟着,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蛊人的大本营,从此之后,他就可以一脚踹掉余再之,吞并中原。
蛊人的老巢究竟在何处?武田一郎已经有了猜测,他与余再之的多次谈话中,余再之曾表示,让武田一郎打下江南,是为了逼朝廷内部反目,让他出师有名。而作为回报,他占下江南一隅后,就率先北上斩断朝廷与莱州的联系,将北边的莱州送予武田一郎,以便他们从东瀛登陆。
话里话外都在强调,江南这个地方距离东瀛太远,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言下之意就是江南绝不能拱手相让。
尤其是在武田一郎准备利用水陆进攻之时,余再之表示长江即将进入汛期,尤其是一些湖泊会模样大变,未必有利于进攻。这样的“关心”却让武田一郎嗅到了异常。
长江上的湖泊?洞庭?鄱阳?太湖?地理学得不错的吕婵警惕了起来,在水边养蛊……当真是不顾在整个流域内生存的巨额人口的死活啊!
风惊月的关注点和吕婵不一样,她问:“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
荒野由纪的“背叛”来得毫无征兆,风惊月甚至怀疑这是对方的烟雾弹,故意将她们引开……幸好她没透露巫济能制作蛊灯的消息。
荒野由纪不曾预料到风惊月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她只是很坦然地陈述了动机:“白日里这样好的歌声,应该有更多人听到才对。”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要是风惊月一行人失败了,也许这样歌声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失而复得的念想也会随之而去,消散在云烟里。
她不希望见到那一天。
“我的话说完了,该走了。”荒野由纪拿起虎切,起身打开了房门。
她的前来和离去都充满了特立独行的味道,不需要提前拜访,更不需要征得对方同意后才离去。
山石小径上,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望了正在目送她远去的风惊月,随后她转过身来,无比认真地对风惊月说了一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我要切腹,恳请风君来当我的介错人。”
说完,鞠了一躬,不等风惊月回应,便转身离去。
荒野由纪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铃木智子自毁式的赎罪之路,深深地认为,只有以死亡为代价的真正忏悔才能回报母亲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可是她现在还不想赴死,她还眷恋这个人世,仍在感受着母亲留下的余温……
铃木智子大概算不上一个称职的母亲,而她呢?似乎也从没学过如何做一个女儿,对吧?
母亲,请原谅我,请让我在这世上再探索一会儿问题的答案吧!
荒野由纪就这样离开了,留下了摸不着头脑的风惊月。
她带着清澈的疑惑问吕婵:“什么叫介错人?”
吕婵挺震惊,这这这,那那那,荒野由纪怎么会想到切腹去了……她觉得自己造的杀孽太多要赎罪?
“可以理解为一种她们那边的自尽方式吧,但是这种切开腹部等待死亡的方式过于痛苦,就会让擅长刀术的人一刀砍下切腹者的头颅,减轻切腹者的痛苦。”
“帮助切腹者结束痛苦的人就是介错人,一般由信赖的朋友和可敬的对手来担任。她这么说,说明你在她心中地位不一般。”
风惊月听完沉默了,没想到荒野由纪眼中的自己如此重要,但她还是很不理解:“非要自我了断为什么不选择一些干脆的方式?而为什么一定要自我了断呢?”
死亡可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万/能/钥/匙。
“You ask me, I ask who?我也不理解。”吕婵突然爆出的Chinglish表明,她也迷糊着。
风惊月摇摇头:“我可不想有那么一天。”
如果对方依然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助纣为虐,那么风惊月一定会除之而后快,但现在不是了。
她不想做荒野由纪生命的终结者,哪怕这种终结获得了荒野由纪本人的授权,太莫名其妙了。
“嗨,她也是说‘如果’嘛,别太有心理负担。母蛊也算有线索了,该去和阿济合计合计了。”吕婵提醒风惊月。
找母蛊才是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