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哪错了吗？”盛景面若冰霜，半开的窗惊扰烛火，冷风灌入屋内嗓音听在耳中，便也冷上三分。

林玉身上发冷，他想莫不是刚才不听少爷的话，离得近些？还是看了少爷一眼，可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不安地抬起眼看向盛景，悄摸无声地瞅他的脸色。

盛景绷着脸，伸手用指尖抬他的下巴，“说说看，说对了我就不罚你。”

林玉顺着他的手想上看，听到这话膝行了两步，跪在他的轮椅边上，“少爷，我过来了，可以不罚我吗？”

“……”盛景随即冷笑，“你以为仅仅是这样？”

“我不知道，少爷的意思是？”林玉试探着问他，他当真不知道哪里有错，少爷说的话，他也可以改，这不是什么麻烦事。

盛景用两根手指分别卡在林玉脸颊两侧，捏出两个凹陷的窝，中指抬着他的下巴，看他眉头皱起，伸着脖子向他手里靠，脸色竟柔和了些。

“少爷。”林玉嗫嚅着，他这么跪着不舒服，头像是被扯着。

“过来趴我腿上，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再犯。”盛景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揭过，但他并没挑明缘由。

林玉不懂地看着他，仍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林玉看着他轮椅上的双腿，盛景残了多年，腿是不能动的，“少爷会疼吗？”

他想到上次压到时，盛景似乎是有知觉的，脸色很难看地盯着他，好像要打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能把人压坏了，否则罪过就大了。

“不疼。”盛景说。

林玉“哦”一声，照他说的做。

将头侧过去，脸颊压在他腿上，光滑柔软的料子仿佛烟云，盛景腿上没什么肉，压在脸上单是骨头，

林玉双腿跪在地上，躺下去之后，双手撑着轮椅，扶着他的腿才能保持平衡，后背一阵僵硬更觉得别扭，他想这可能是少爷给他的惩罚。

盛景呼吸轻了轻，将手放在林玉头顶，顺着发丝一路向下，时不时地揉下林玉的脸颊。

林玉怕痒，缩了缩脖子，将双眼紧紧闭起，在心里祈祷这场惩罚快些过去。

“你觉得难过吗？”盛景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但他话题换的太快，林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嗯一声，又听到盛景说：“我什么都有，我想让你跪便跪，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听我的话，有什么好替我难过的？”

“嗯？”

林玉恍惚明白了，因为他放肆地看了少爷，“没有……”

“以后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够。”盛景捏着他的脸，将那块皮肤捏得泛红，林玉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

他放下话，照例施舍地给了一份恩典，“这次给你多放几天假，你可以回家与家人过完年再来。月银仍和他们一样拿。”

“这次是真的吗？”林玉抬起脸，再次向他确认了一遍，确定不是盛景骗他。

“假的，爱去不去。”盛景这话说的，没有一丝丝迟疑，林玉反而觉得他说的是真的，缠着他问，过年是不是能回去？

得到答复后，欣喜万分。

“谢谢少爷，可是少爷，你能不能别再这样？我怕……”林玉迟疑片刻，觑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他怕哪天少爷说了真话，他却听不出来了。

*

没两天，府里挂红灯笼，青霁踩上梯子，两个姐姐在下面帮他。

林玉在屋里伺候，心不在焉地擦拭屋里的花瓶桌椅。

盛景看到林玉走神，碰倒了笔筒，忍不住敲了敲桌面，“准了你回家，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高兴回去并非是要回家，而是为见到其他人而高兴，他可以去找林砚，或者去见楼彰，跟他们讲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

但镇上通路后，他收到哥哥寄来的信。

他来盛府做事，林砚是知道的，两人彼此有书信往来。这信上大致是说接他回家团聚，一家人在一起过个年，

林砚说会来接他。

从林玉离开的那天起，他没想回家，在外面反而更自由一些，即使这条路磕磕绊绊他也走得了。但林砚写来的信，他不得不犹豫。哥哥是家里对他最好的人，他一下都会听哥哥的话，究竟要不要回去才好？

小年当天，也就是今天，林砚就该来了。

可他还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