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够了吗?” 夏乔嫣冷冷地看向她。
夏乔锦回望着她,眼中满是挑衅:“怎么,姐姐难道还要向妹妹我动手不成?”
夏乔嫣面寒似水:“我这还没做什么呢,妹妹都已经一身伤了,我若真动了手,那妹妹你岂不是要直接污蔑我杀人?”
夏乔嫣单手撑着桃木拐杖施施然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脖颈处的紫红色掐痕,继续说道:“怪道杨姨娘当年仅凭一副画就轻轻松松捕获了父亲的心,让父亲执意要到娼妓坊里把杨姨娘赎出来,没曾想事隔多年,杨姨娘的才华与手段依旧不减当年,连个伤痕都画都跟真的似的。”
关于夏乔锦的亲娘杨氏是夏弘商从莲州一家娼妓坊里买回来这件事,整个夏府除了夏弘商夫妇俩,就只有老夫人与府里几个口风严谨的老人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为了夏家的脸面,所有知情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替夏弘商圆谎,无论对内还是对外,皆称杨氏为夏弘商的远房表妹,因此别说府里的小辈了,就是年纪大些的奴仆,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夏乔锦更是从未听人提及过此事,她仿佛遭到当头一棒,脚步趔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突然冲着夏乔嫣大声吼道:“我不信,你撒谎,你一定是在撒谎,我娘不可能是从娼妓坊里出来的,不可能……”
夏乔嫣笑得眉眼弯弯:“反正事实便是如此,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你娘亲……”
“问就问,别以为我不敢,”夏乔锦咬牙切齿道,“倘若事情并非如此,我定要叫父亲将你的舌头活生生割下来,让你这辈子再不能胡说八道!”
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出门时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因为她不只一次听到老夫人指着杨姨娘的鼻子大骂“娼妓”,“狐狸精”,甚至都不让杨姨娘上门给她请安,说是看到对方就觉得恶心。
当时听到这些话时,夏乔锦只觉得是因杨姨娘出身贫寒,家中又无甚亲人可依仗的缘故,所以老夫人才这般瞧不起她,现如今看来,事情或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而因着杨姨娘的缘故,连带着夏乔锦也不讨老夫人喜欢,平日里穿的用的,几乎都是夏乔嫣挑剩的,虽有父亲时常暗中补贴,可在明面上,她还是矮了人家半个头。
这叫她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想狠狠地把对方也踩进泥里?
尤其是看到在她眼中高不可攀的定国公世子爷莫南北主动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讨好夏乔嫣时,她更恨不能立即将夏乔嫣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待夏乔锦等人离开后,桑菊愤愤然地朝对方离去的方向啐道:“这个二小姐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一件裙子而已,有什么好显摆的,瞧她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奴婢真恨不能一巴掌抽死她!”
夏乔嫣却是一脸平静:“那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她能不得意吗?”
“说得也是,” 桑菊一脸懊丧,“可无缘无故的,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赏给二小姐这般珍贵的裙子呢?”
夏乔嫣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是……”
主仆俩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几乎是异口同声:“太子侧妃?”
没错,夏乔嫣早就听闻皇后娘娘在给太子物色侧妃,可没想到,皇后娘娘千挑万选,最终敲定的人选竟然会是家世与长相都只能勉强算中等的夏乔锦……
“难怪二小姐方才说咱们将来还得向她低头问安,”想到此处,桑菊忍不住一脸郁闷地叹了口气,“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京城里比二小姐更适合当太子侧妃的姑娘多的是,怎么偏偏就选中她了呢?”
夏乔嫣却是眉头舒展,眼中含笑:“果真如此的话,那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应替她感到高兴才是!”
“什么?”桑菊闻言一愣,瞪大眼睛看向她,满脸不解,“二小姐倘若真进了东宫,日后有了太子及皇后娘娘撑腰,她指定比现在还要猖狂,咱别说让她当众承认给您下药了,只要她别找咱的麻烦,咱就得烧高香了。”
“恰恰相反,”夏乔嫣慢悠悠道,“你别忘了,她还有把柄在咱们手里……”
桑菊瞬间恍然大悟:“大小姐是说,杨姨娘的事……”
“没错,只要她答应当众还我清白,我便替她保守这个秘密,让她高高兴兴地嫁进东宫当她的侧妃去,如若不然……”
说到这里,夏乔嫣忽然顿住话头。
窗外凉风拂过,面前烛光摇曳,将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