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传出去后,旁人会怎么看她,怎么看莫南北?
她是无所谓,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这里,彻底摆脱所有伤害她的人和事,可莫南北呢,他与他的家人又该如何面对这世人的非议,以及她带给他的腥风血雨?
不行,她不可以让莫南北独自承受这些,这对他实在太残忍,太不公平……
缓缓地从车内走出,夏乔嫣没敢去看少年的眼睛,只低低说了声对不起,便想离开。
少年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眼眶微红:“嫣嫣,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我,也不在乎旁人怎么议论我。”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这辈子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做我想做的事,爱我想爱的人,别人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这些通通都与我无关……”
未等其将话说完,夏乔嫣已经板起脸,用力地挣脱开他的手,兀自在顾十安的搀扶下上了另一辆马车。
少年怔怔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苦楚,半晌,方发泄一般冲着她的背影悲愤地嚷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那般在意旁人的眼光,背负着那些无谓的枷锁活着,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马车辚辚而行,从少年的身旁缓缓滑过,夏乔嫣挺直的脊背也瞬间跨了下来,仿佛真的已经不堪重负。
坐在斜对面的黑衣男子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眼中除了愤怒与不满,隐隐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醋意,夏乔嫣本以为对方又会对她冷嘲热讽,不料赵弛却只是淡淡地开了口:“受伤了,为何不说?”
夏乔嫣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诧异地朝男子望去,发现对方的视线直直地停留在她的后脖颈处,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扯了扯后衣领,闷闷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赵弛眉心微蹙:“万无双干的?”
见少女默默地垂下眼眸,不置可否,他不禁轻握了下拳头,不无嫌弃地冷哼一声:“真是没用,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知道反抗?”
说话间,他已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小药瓶,冷着脸递了过去:“拿着。”
夏乔嫣瞥了那瓶子一眼,又倔强地别过脸去:“不需要!”
见赵弛依旧固执地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顾十安忙一把抢过药瓶,强行塞到了夏乔嫣的手里,笑呵呵道:“这可是西域药乡里最好的金创药,见效快,还不会留疤,而且,这东西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若不是那药乡的族长跟我们大人关系好,人家还不舍得给呢……”
“既然这药如此珍贵,就让你家大人自己留着用吧,乔嫣怕是没有这个福分。”说着,少女又将药瓶塞回顾十安手中。
顾十安原本是想表达自家老大对夏乔嫣的关心,不料却弄巧成拙,搞得里外不是人,他看了一眼赵弛那张黑沉沉的脸,笑着对夏乔嫣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少女忽然冲他莞尔一笑,“可我真的不需要,谢谢你……”
“爱要不要!”赵弛不耐烦地插了一嘴,侧过脸,不再看她。
顾十安拿着那小药瓶,就像是拿着一块烫手山芋,放下不是,拿着更不是,只能一脸尴尬地笑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夏乔嫣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我想知道,方才莫世子说的可是真的?”
闻言,车内两名年轻男子皆是一怔,互望一眼,神情都有些复杂。
未及赵弛开口,顾十安便已抢先道:“那个,嫂子,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家大人……”
“你先别说话,” 夏乔嫣打断道,复又将视线缓缓移到赵弛身上,声音仍很平静,“乔嫣只是想知道,当时赵都尉是不是就在附近?”
“不是的,嫂子,当时的情况……”
见顾十安又要替赵弛说话,少女忽地沉下脸来,一字一顿:“我只想听赵都尉亲口说一声,是,抑或不是!”
又是大半天的沉默过后,赵弛才终于冷冰冰地开了口:“是!”
“所以,莫世子说的是真的,从头到尾,赵都尉都只是在袖手旁观,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