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哪个方案？”池谨泽抬头看她。
沈新环心想，你是老板你问我？但是别犹豫，池谨泽最讨厌磨磨唧唧犹犹豫豫推三阻四的人，大大方方说就是了。
随即指了一个。
“我喜欢这个，色彩搭配很舒服，优雅中透着一股活力。”沈新环一边说一边环视着池谨泽现在的办公室。
冷硬的现代金属风格，死气沉沉，老气横秋，每次她进来汇报工作，看见池谨泽自己陷在老板椅里，有一种清清冷冷的孤独感，好像孤家寡人，有点同情池谨泽了都。
每当这个时候沈新环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你同情个屁，一个月挣几个毛票的人居然要同情可恶的资本家，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池谨泽看都没看她指出来的方案，一把合上了文件。
“行，就你说的这个了，把我这屋收拾一下，搬到之前的那个办公室，尽快办。”
沈新环深吸一口气，“是老板。”
妈的，又要干体力活。
昨晚没有休息好，终于熬到下班时间，想着赶紧回家补觉，下班前却接到了池谨泽的通知，让她叫上资管的负责人和财务总一起去应酬，单独强调说她作为贴身助理，当然要去。
沈新环简直是要骂娘了，之前应酬很少叫她去的！连下班时间都要卖给他了是吗，真没天理。
今晚约了大银行的行长和几个老总一起吃饭，后备箱拉了很多好酒，看来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
其他人早到了，池谨泽有个会议耽误了一小会儿，带了沈新环姗姗来迟。
定在一个高级的海鲜酒楼，沈新环发现池谨泽的状态不对劲，脸色惨白，嘴唇上没有多少血色。
走在大厅里的时候还不停地用手按着自己的胃，她知道肯定是胃病又犯了，自从知道自己老板有胃病以后，包里常备的就是胃药。
池谨泽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老板。”沈新环出声叫住池谨泽。
池谨泽低头看见自己胳膊的被一只白生生非常细腻漂亮的小手扯住，扭头对上沈新环担忧的眼睛。
沈新环从包里拿出胃药，掰了两颗在手心，连同保温杯递了上来。
这是沈新环特意为池谨泽准备的保温杯，他嫌丑一直不用，沈新环一直放在自己包里，她这助理就跟保姆一样，得鞍前马后把自己的老板照顾得妥妥帖帖。
池谨泽泛凉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沈新环的掌心。
拧开保温杯一口把药吞了下去。
“小心老板！烫！”沈新环出言阻止到，闭起眼睛不敢看池谨泽的脸。
池谨泽瞳孔一缩，硬生生地把药片吞了下去，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谋害亲老板！
脸都烫出了一丝血色硬是没出一声，把保温杯塞进沈新环的怀里。
“下次可以兑点凉水。”
“对了老板，这是我买的解酒糖，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用，您给试试？”沈新环又翻出两颗黄色包装的软糖递了上去。
池谨泽接过来撕开含进嘴里，甜甜的就像柚子软糖一样，不管应酬前还是应酬后他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解酒的东西，都是硬撑过来的，因为没人给他，也没人管过他。
估计是喝了热水的原因，胃暖洋洋的，今晚喝多应该不会呕血了吧。
“把我当实验小白鼠了。”池谨泽留下一句玩笑话扭头走了，沈新环没有看见他冷硬的脸上出现的那抹温柔。
霍闻哲双手插兜站在大厅门口，眼神满是冷酷的寒霜，看着乘电梯上楼的池谨泽和沈新环，人都走了还在那里站着。
“走啊阿哲，站这里干嘛呢，申厉他们都到了，一会儿又要罚酒了。”朱亦然从门口走进来，看着霍闻哲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知道发什么呆，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除了上升的电梯什么都没有。
朱亦然就是前天给沈新环处理了追尾事故的那个年轻交警，一群哥们儿玩的都很铁。
霍闻哲收回视线看向他，“有好酒吗？”
“必须好酒，走走走。”朱亦然推着霍闻哲往电梯走去。
出于职业病，敏锐地感知到了霍闻哲的不对劲，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死人脸，但是现在他确定霍闻哲非常的不开心，而且是很压抑的情绪低落，一会儿喝酒可得注意点，别喝得醉死过去。
朱亦然从电梯的镜子里偷瞄着霍闻哲放空的双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霍闻哲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沈新环和池谨泽在大堂再自然而然的互动，他亲耳听到沈新环叫对方是老板，但是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面对自己领导，不管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什么，都有种浑然天成说不清道不明的理所当然，同时他作为男人也很清楚池谨泽眼中的信号。
沈新环，这就是你的圈子吗？这就是你说的认知理念不合吗？那个男人就是适合你的类型吗？
一股莫名其妙的酸醋味在自己的胸腔里酝酿翻滚，将自己的心脏慢慢腐蚀，酸酸的痛痛的。
霍闻哲对自己的外在条件一直都很自信，无论是样貌还是经济，足够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今天看见沈新环和池谨泽站在那里，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自卑破土而出。
无形间感觉到沈新环说的那种距离感就这么现实的横在他的面前。
差距？什么的差距？圈子背景的差距？成长的差距？童年的差距？认知理念的差距？三观的差距吗？
都是狗屁！什么叫合适，什么叫适合，池谨泽那样的就合适吗？
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生意人？脸上永远都不会出现暴戾的情绪是吗？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差距吗？
可是现在他都变好了，为什么不合适呢？
带着这些问题，霍闻哲就着一杯又一杯辛辣的酒一起咽了下去，想的头都疼了。
这些看不着抓不住的问题可真是该死，让人无法忽视，却又不知道怎么解决。
还有所谓的差距怎么弥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