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环老妈最近的心情特别好,家和万事兴啊。早这样听她的安排多好,娘儿俩也不至于在相亲这方面如此剑拔弩张。而且据她和老丁私下交流,这俩孩子正朝稳定的方向发展。
“环环,把这个红烧肉给你爷爷送过去,昨天说要吃的。”沈母一边哼着广场舞歌曲,一边擦拭着保温桶。
沈新环正窝在床上看电影,懒懒地答应了一声,没有动作。
“快点的!趁着你爷爷还没吃饭送过去!这么大人了,我能指望你干点啥啊。”
眼瞅着情绪不太对了,沈新环匆忙地爬起来。
“路过药店顺便把你爷爷的药给买了,这个是单子,药店的人都熟了,他们都知道。”沈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看着闷头不吭一句话穿鞋的沈新环,沈母没来由得一股气,“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啊。”
沈新环直起腰来,无奈回复道,“听见啦,我走了啊。”
“听见你不回话!我这操不完的心,你什么时候就长大了,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能明白当父母的心了。”沈母的唠叨被沈新环截断在关门声里。
沈新环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家,逃离沈母的唠叨,逃离这些什么所谓的从小到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也想逃离父母对自己生活的掌控。
沈新环开车先去药店,都是爷爷日常吃的药,等着店员拿药的间隙手机响了几声。
低头一看是霍闻哲发来的信息,很无聊但是细品又有点暧昧的一句话,短短的三个字加一个标点,语气随你怎么遐想。
“在干嘛?”
看的沈新环眉头一皱,刚被沈母一顿叨叨心情正不好,面对这个家里长辈用心良苦安排一致看好的相亲对象说不出来的嫌恶,不是对霍闻哲这个人,而是对相亲这件事情,就跟只要回应了霍闻哲就对不起自己的那一点小小的骄傲和自尊一样。
沈新环假装没看见,也不打算回应,跟你有这么熟吗?在干嘛?为什么要告诉你。
拿了药和店员道了声谢谢,直接赶往爷爷家。
爷爷家在一个老小区的一楼,停车场都划分在单元楼前,每次沈新环停好车,老爷子在厨房就能听到她车的动静,人还没下车呢,门先给她打开了。
沈新环在后备箱翻腾了一会儿,翻出了两瓶酒,是上一次饭局池谨泽把剩的酒送给了她,让她拿回家给家里人喝,老板的酒肯定都是好酒,拿两瓶给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每顿都得喝上一杯,说是强身健体。
“磨蹭什么呢,早就听你关车门了,半天不进来。”老爷子已经在摆碗筷了。
“我给您拿酒呢。”沈新环一边把酒放在桌上,一边找盘子装红烧肉。
“这酒可是好酒,你怎么给我拿这个啊。”老爷子套上老花镜半弯腰看着酒盒精致又沉甸甸的包装,上面的外国字一个都不认识。
“是我老板送的,我哪懂这些,这酒度数可不低,您悠着点儿,喝小半杯就行了啊爷爷。”
“你老板这么好,还送你这么贵的酒。”
沈新环脑子里突然闪过池谨泽那张端正帅气让她偶尔产生一丝畏惧敬仰的脸,“我老板对员工是很好的。”
但是转眼间脑子里又想着池谨泽的背影,她经常走在池谨泽的身后,望着那高大但是又透着一股孤寂的背影让人心里一疼,尤其是每次饭局结束后,那挺拔的身影被酒气熏染的有一丝的苍凉和无奈,觥筹交错的名利场里,强撑着送走这个老总那个老板以后,高大背影终于有一丝裂痕摇摇欲坠,可是好像没有什么能让池谨泽依靠一下的。
“傻妮儿!汤都撒了!想什么呢?”老爷子在背后惊呼一声,将沈新环的思绪拉回来。
慌忙抽了几张厨房纸,一边擦一边暗暗骂自己不专心,心疼资本家?你脑子没坏吧沈新环,不是他当周扒皮的时候了?你一个挣几张毛票的小喽啰心疼大老板,真是该死啊。
沈新环盛了两大碗米饭端桌上,“今天我陪您喝一杯。”
自打沈新环记事起,这个家就没有奶奶的存在,小时候不懂事,长大才知道,奶奶在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得病走了,只剩老爷子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独自一人把沈新环爸爸抚养长大然后看着他成家,老爷子退休的时候,正赶上沈新环父母工作忙,反正退休也没什么事,就帮小两口照顾沈新环。
沈新环跟爷爷待的时间最长,跟爷爷最亲。
“听你妈说最近相亲的那个小伙子还不错,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看看啊?”老爷子抿一小口酒,紧跟着一口红烧肉送进嘴里,简直是有滋有味,“我最得意你妈炖的这肉,真香,岁数大了真是吃一口少一口啊。”
沈新环听着这话心里一刺,她最不喜欢听老爷子说这种话,虽然老人们到了这个年纪早已将生死看淡已然知晓天命,对将来自己何去何从十分坦然,但是家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接受的。
“爷爷您说什么呢?您就是得长命百岁,上次咱们还说好了,您不仅要看着我结婚,还要和曾曾曾曾孙一起玩。”沈新环像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儿一样居然还有点撒娇了。
惹得老爷子笑出来,“那我不成老妖精了?”他倒是想,但是估计看着你能成家都够呛,岁数不饶人喽,这句话老爷子没说出口。
“别扯开话题,我问你那个相亲小伙子的事情呢。”
沈新环知道逃不过去了,又开始模模糊糊地打哈哈。
“就那样吧,哎爷爷,真的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纯属就是我妈自己愿意,带过来给您看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您慧眼识珠,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您见了就知道,我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事根本没戏!”沈新环喝了一小口酒重重地将酒杯放桌上,辣的她嘶哈嘶哈的。
“爷爷知道现在的这个社会跟我们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但是父母总归不会害你的,你也别因为这个事情成天和你妈闹得鸡飞狗跳的,你可是她亲闺女她总不能害你吧,那肯定是谋划长远恨不得把能替你解决的麻烦一次性全想到了,但是爷爷还是希望你能开心就行。”
三两口酒精渐渐上头,这酒果然度数不低,沈新环鼻尖一酸,握上爷爷那苍老的手,“知道啦,您对我从小的要求就一条,只要我开心就好,爷爷我没您怎么办啊,他们整天不是逼我干这个就是逼我干那个,结婚这事也要逼我,我只需要听话就行,就像一个木偶,只有在您这里,我能像个小孩儿一样发泄发泄。”
沈新环抽抽鼻子。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