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天吗?太快了吧,我还没和我妈说呢,我现在就搬过去跟你住不合适。”
霍闻哲熟悉她的小伎俩。
“我下午送阿姨回来的时候已经提前报备过了,她当下就同意了,夫妻分居本来就不合适,尤其新婚夫妻,更不合适。”
最后几个字霍闻哲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口,沈新环从镜子里看见那人脸上得逞又张狂的微笑,真是比见了鬼还毛骨悚然。
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今晚这场聚会,整个气氛怪怪的,大家伙都极力掩饰着悲伤,又得打起精神将气氛活跃起来,恭喜两个孩子领证结婚,以后和和美美的。
话题也有了生活的希望,只是在商讨二人什么时候办婚礼的时候,沈新环冷了场。
“婚礼的事情先暂时放放吧,爷爷刚走,我没有心情搞这些,等明年再说吧。”
霍闻哲适时站出来维护她,“环环说得对,总得有个过程,婚礼这事不急,好事多磨,等明年我们再商量办婚礼的事情。”
老徐和老丁相互对视一眼,老姐妹俩眉飞色舞的传递着眼神,在这个话题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一桌人各怀心事,只有沈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不知道喝了多少,借着酒劲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老徐虽然嫌沈父丢脸,但也知道为什么哭,只能由着他借酒撒疯。
折腾一晚上,沈父终于睡了,霍闻哲和老丁也回去了。
沈新环回到屋子里,安静的在床上发了半天呆,还是起身翻出两个大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咚咚——
“进。”沈新环停住手里的动作,看向推门进来的老徐。
“妈,您什么时候进我屋需要敲门了?”
老徐看着女儿不大的卧室,床上堆满了衣服。
“我帮你一起收拾。”老徐不理她话里的讥讽,自从她去沈新环公司闹了一场,母女二人再都没有心平气和的独处过,即使说话不夹枪带棒的,空气中也多了很多无形的阻隔,让人窒息。
老徐默默地帮沈新环叠着衣服。
“妈,我和霍闻哲结婚了,您开心吗。”
沈新环背对着老徐装箱,这句话憋了又憋终于是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老徐手里正叠着一件沈新环上高中的校服,从小到大衣服都是老徐给洗,上学时候穿的校服不管造得多脏,老徐都能洗得干干净净,再叠得整整齐齐给女儿放进衣柜里,一晃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平日里不住嘴的催婚,可真当这一天来临时,心头又是那么的空落落的,父母之爱沉重复杂,但是天下没有父母是希望自己孩子不幸福的。
老徐鼻头酸酸的,轻抚沈新环的旧衣,女儿话中的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她麻木却依然能感受到疼,“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总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心。”
“您也知道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我和霍闻哲能过下去最好,要是实在过不下去,您会后悔拆散我和池谨泽吗?”沈新环手里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问的有多漫不经心,内心就有多恨。
此话一出,老徐不禁抖三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环环,别这么跟妈妈说话好吗?以后你就会明白妈妈的用意,你也会明白为什么和池谨泽不合适。”
说不明白的,在这件事上没有走过的路,无法切身体会,母女之间永远不会达成共识。
这是沈新环对老徐最后一个请求,“妈,现在我已经如你们所愿和霍闻哲结婚了,您答应我,今后不要再掺和我的人生,我工作最后的交接,您不要再管,以后走成什么样,我自己认了。”
“好。”片刻后,老许哽咽地答应。
沈新环到底还是心软了,她听得出来,妈妈哭了,但是她不敢回身,她现在倔犟着不愿意和老徐低头认错,怕忍不住撒娇,一撒娇娘俩就会和好如初冰释前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其实从内心是不想离开这个家,离开庇护自己多年的父母,如果这样,她更会后悔自己和霍闻哲草率的结婚,更加没有勇气告别依赖的地方。
这样也好,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离开。
“哭什么呀,离家这么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沈新环看不到老徐的眼泪,老徐也看不到她的眼泪。
“你要照顾好自己,成立自己的小家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虽然离得近,但是总比不过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你和小霍要相互照顾,相互理解,再美好的爱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柴米油盐这才是生活,我们最终都是和一个人的人品在过日子,环环,你慢慢就会明白。”
在父母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母亲的絮絮叨叨寄托了无穷的牵挂,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没有谁会陪在谁身边一辈子,尤其是父母,老徐知道,是放手的时候了。
“我知道的。”沈新环起身收拾洗漱用品,“您平时多盯着我爸,别老让他喝酒,还有您得注意自己的血压,降压药得按时吃,有什么问题赶紧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母女之间哪有真正的仇恨呢,仇恨底下依然是汹涌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