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廖茹?”
蔺征看了一眼手上的册子,“父亲是个屠户,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你是怎么成为一个乐师的?”
他觉得这身份有些可疑,然而廖茹的回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回大人,”廖茹看着蔺征的眼睛,说道。
“我本来,也不是来做乐师的。”
“许持哥,年后我就要去御荣伯爵府做丫鬟了,你给的这些东西,我想……我应该是用不上了。”
小河边上,女子将一个盒子递给对面的青年,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目光里的失落掩盖起来。
“为何?”站在她对面的青年没接她的盒子,着急道,“可是你爹又逼你去做那商贾的填房了?小茹,你再等等我,等我高中状元,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我等不了了!”廖茹语气悲戚,“我娘病重这么久,家里也欠下了不少债,如今能去御荣伯爵府做丫鬟,比嫁去做妾已经好上许多!”
她抬头,看见许持的表情,又心软了一瞬,加上一句,“这是你给我的一对手镯,我保存得很完好,许持哥,若是你有心,我在那也能等你。”
许持有些呆滞被动地接过盒子,看见廖茹转身要走,拉住她,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抢先说道,“小茹,我不是要拦你,你是为了爹娘,我都能理解,也是我还不够出息。”
他说完,拿着一支洞箫,递给廖茹。
“记得以前,你爱听我吹箫,聘礼你不要了,这个带走吧。”许持朝她苦涩地一笑。
“这样,至少你我之间还剩些牵连。”
廖茹拿着洞箫,在偌大的院子中央站着,久久不能回过神。
“这位姑娘,我想问问,我住哪啊?要做什么活?”廖茹看见一个拿着扫帚的丫鬟进来,连忙拉住她问道。
丫鬟轻轻笑了一声,“姑娘不必客气,我只是个扫地丫头,叫我小翠就好,你住那地儿。”她指了间屋子,然后笑道,“至于做什么,看你手上的这玩意儿,你是吹笛子的乐师吧?”
乐师?
廖茹连连摇头,惶恐道,“我也是来做丫鬟的,什么乐师,我可不敢当。”
她稀里糊涂就被带到了这里,也没人给她安排什么,廖茹生怕自己说错了做错了。
“可这就是乐师的院子呀,你又拿着笛子,管事的不会搞错的,不然可就不会让你住进来了。”丫鬟认真道。
廖茹很是为难,“我的确会吹些曲子,可……”
“不用可是啦,没事的,管事既然挑中了你,那你必然是个厉害人物,姑娘还是快些去安顿好吧,我得继续扫地了。”
丫鬟朝她笑了笑。
“你是说,是管事的弄错了,把你安排了进去,而你恰好又会吹箫,乐师的月俸赏银又比较高,所以才将错就错,住了下去?”
蔺征与下属对视一眼,下属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廖茹说的那些背景都是真的,她确实有一个相处甚好的青梅竹马,入府前家中也确实欠债累累,后来靠着廖茹给的银子才有所缓解。
“是啊大人,我家中贫苦,好不容易才得来这样一份幸运的差事,我还盼着还完债务以后,治好我娘的病,再攒些银两,回去成亲。”廖茹在说这些的时候,眉眼里都是憧憬。
蔺征看着册子沉思,如果按照廖茹所说,她应该是本案中嫌疑最小的人选,杀掉夏柔对她百害无一利,不仅稳定又富贵的差事要受到影响,还有可能背上命案直接掉脑袋,对于一个等着拿银子回去过安稳日子的人来说,完全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蔺征朝她问道。
“我不敢怀疑谁,夏柔心善人好,与我们的关系向来和睦,宣菁走后,她就是我们乐师的主心骨,离了她,我们端午的演奏都成问题。”廖茹说到这里,语气里含上了些许愤怒。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我相信,定不会是女子乐师做的。”
蔺征心想那可不好说,不过看廖茹又气恼又伤心的模样,还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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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院子里的廖茹,已经交代了平日里你们与夏柔的恩恩怨怨。”蔺征看着眼前明显在走神的梁羽蓝,将册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吓得对面浑身一抖,回过神来。
“她说,如果按照恩怨来算,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你。”
蔺征原本是想用些询问的小手段来诈一诈她,没想到梁羽蓝听了,非但不惶恐,反而冷笑道,“是么,那大人不知直接把我抓走好了。”
蔺征要说出口的话一滞,他身旁的下属怒道,“大胆!你怎敢对蔺少卿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