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确定,只是现如今女乐师里就剩我一人,其他身份不干净的人,在这数日内一一离去,属下就算没暴露,恐怕也已经被盯上了。”
地上的女子微微抬起头,朝上头道,她正是院子里最后的女乐师,廖茹。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上头的人笑了笑,“连朕的暗探都是才查清那些乐伶各自是哪头的人,老三却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引你们自相残杀。”
廖茹连忙低头谢罪,“是属下疏忽,属下原本不该插手其中,但夏柔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刺杀三皇子,属下已经暗中劝告过,她却执迷不悟,属下也是眼看着四皇子的人本就要对她下手,才顺势而为。”
说完,她头又低下几度,声音冷静,“属下不敢推辞过错,还请圣上赐罪。”
座上之人,也就是三皇子的亲爹,皇帝一句话也没说,陷入了沉思。
他不信什么巧合,有再多的巧合,也不可能将五个细作聚集到一个院子里。
但若是说老三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他心里也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一个远离朝堂纷争的皇子,他最不务正业的儿子,有这般深沉的心思,放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等待一日一月到一年,只是为了今日的一网打尽。
“你回去吧。”
良久,皇帝开口道。
廖茹心头诧异,只听皇帝又道。
“设计这个局,他就没想过要赶走你们。”
如果要赶,从一开始就赶了,可他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非但不赶人,反倒揪着这几个人,做了个乐团,不仅将她们暴露在自个眼前,还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细作赶走一个,还会来下一个,悄无声息地控制所有人,将他们送入自己的局中,可比直接赶走更有效。
也更需要能力。
皇帝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他并不是被蒙蔽后感到恼怒,反倒是有些兴奋。
他的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那些过往的事情,也在他的记忆里翻涌上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很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出宫照料秦无涯是否也在这场局中,皇帝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属下明白了,这就赶回伯爵府。”廖茹低头道。
她是皇帝的探子,论资质实力,比那几个同行高上不止一大截,皇帝这么一点,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是暗探,现在要做光明正大的眼线。
她心里一沉,深觉山雨欲来,前路怕是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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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宣菁一拍大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畅快的姿态,朝着竺音不住笑道。
竺音抬眼,看向谢予言,后者朝她笑了笑,道,“夜深了,不如就在酒楼歇下,明日再回去。”
“酒楼好啊酒楼好,酒楼晚上吵得不得了。”
宣菁又开始疯言疯语,崔酒连忙把她从竺音身边扒拉开,无奈道,“她今儿太高兴了,见谅,见谅。”
谢予言摇摇头,“可还有客房?”
“你的自然留着,就是这竺姑娘……”崔酒难为道,“你也看到了,今天这场面。”
“我的给她。”
“我不睡觉。”
崔酒被两个人的言论惊到了,紧接着,他与谢予言的目光都落到了竺音身上。
竺音面不改色道,“我不喜欢睡觉。”
两人沉默了一刻。
“不睡觉好啊不睡觉好,不睡觉直接变神仙了。”宣菁突然诈尸。
“算了,我等会找人快些去打扫出一间杂屋住下,等会竺姑娘便跟内人一起歇下吧。”
说罢,崔酒还歉疚地看了竺音一眼,“内人酒品不好,还请姑娘见谅。”
竺音倒是无所谓,与谢予言对视一眼,他朝她颔首道,“她睡着了便好,你若是实在受不了,来天字一号房找我帮忙。”
当崔酒把她们安置好准备关门时,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她半夜若是说了什么话,你就当撒酒疯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便火速把门关上了,不给竺音任何反应的时间。
竺音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打哈欠的宣菁,眼神一变,语气冰冷道,“你还要装多久?”
“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