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菁看着镜子里自己,口脂画得很好,红色的发饰点缀在青丝间,整体看上去明艳又大气。
她思索着什么,与一旁一个太监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声地同时移开视线。
呵呵,段宏元。
果真是不出意料,宣菁就知道他始终还是会参与到这一档子事中。
嘴上扯着自己多深明大义,但是毕竟是叛徒,内心始终会不安的。
一旁的段宏元观察着宣菁抱着的那把琴,表情有些紧张。
那琴下若隐若现的,是一把长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该让宣菁这种激进的人来做头领!
他们的本意明明是好的,现在却要落到这样的境地!段宏元沉下脸,转身悄悄离去了。
不,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一切走向失控。
“爹爹爹爹——”
竺音的目光刚刚停留在正与七皇子谢予锦说话的谢予言身上,她耳边就传来了小孩子天真又自带让人血压升高作用的吵闹声。
竺音没理这个傻儿子,又看着对面一个年轻的姑娘加入了谢予言的谈话,她看上去很拘谨,时不时地朝宴席中心高处的地方看去。
“看着样子,八成是被迫派来跟你情劫对象认识的。”张承在一旁分析道,“你可得有些紧迫感了。”
竺音看了看对面,面无表情道,“还好,渡情劫,又不是搞对象。”
张承惊悚道,“你的发言很危险啊!”
竺音耸耸肩,正要拿起一颗葡萄,一旁正在哭闹的傻儿子像是被踩到爪子的猫一样,突然跳起来,拉着她道,“爹爹!我也要吃这个!”
眼见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连对面正说话的谢予言都往这边看了一眼,竺音的眼神转向傻儿子,冷冷道。
“自己没手吗?”
傻儿子被这个目光一激,反倒更会来事了,抬起下巴,瘪着嘴就要大哭,被竺音眼疾手快地钳制住了。
趁着小孩扑腾的劲,竺音面无表情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在外面不听话的孩子,可是会被剃光头发扔进小树林的哦。”
明明应该是哄小孩的话,从她的嘴中说出来,有一股独有的阴森气息,如果让张承来形容,那大概就是:别的家长都是吓唬吓唬孩子,但这位恶神话语中有一种志在必得的信念感。
小孩挣脱出来,哭闹道,“我不信我不信,爹爹对我最好了,爹爹才不会把我扔进小树林!”
竺音冷漠地勾起唇角,将自己小时候瑞碧用过的话术用在了小孩身上。
“那可不好说,爹爹最喜欢捡孩子了,把你这个不听话的扔了,再去捡个比你听话,比你聪明,模样也比你乖的,可比你省心多了。”
她还记得自己因为练琴不愿意吃饭跟瑞碧闹脾气的时候,瑞碧就是这么威胁她的,其实她当时真的一点也不信这种说辞,但是还是屈从了。
果不其然,有些方法就是百试不灵,人神通用,在竺音阴沉沉的威胁中,傻儿子思考了一小会,乖乖的盘坐在她身旁,两只手摆在腿上,端端正正地不敢乱动了。
竺音满意地收回目光。
她曾经也是一个需要依托于母亲生存的小孩,对于她而言,最懂得那种怕被丢弃而缺失的安全感了。
竺音制服傻儿子的动作被曹沛风观察了个明明白白,从父亲给自己递消息开始,曹沛风就感觉,今天真是要不对劲了。
“三哥。”
今天的位置,仍旧是安排了谢予言与谢予和邻座,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的表情都不算平和。
“别来无恙啊四弟弟。”
谢予言朝他笑笑。
寻常的叫法就是四弟,就谢予言故意叫成弟弟,虽然也无伤大雅,但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谢予和不明白其他兄弟为何对谢予言就如此松懈,这个人明明就很少在他们手下吃亏,反倒是经常能将他们气个半死。
“三哥,别来无恙,我希望真能如此。”谢予和沉静地说道,“毕竟,府上几个下人就能掀起这么大风浪的,也只有你了。”
谢予言微笑,“可不,我府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每天过得跟看戏似的,不如四弟有空的时候过来瞧瞧吧?领个如意的人走也不错。”
谢予和轻轻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冷道,“别把我想成你这种人。”
谢予言耸耸肩,不置可否。
台下风云诡谲,寿宴可算是在各般真热闹假热闹中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