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孟听寒就从外边回来,手中提了个竹篮,把她又按在梳妆台前,说是要为她簪花。
她拗不过,也知道他是在耍脾气,只能配合着乖乖坐好。
“从哪里弄了这么多花…”
魏长沁瞥了一眼那竹篮,他撒气似的将信笺垫在底下,露水浸透纸页,上边的字早就洇得看不清了,“去了那么久,不会是蹲在路边一直摘花吧?”
他拿起一朵盛放的山茶,看向镜中,在她耳边比量:“买来的。”
孟听寒的动作突然停了,二人视线在镜中交汇,他垂眸,将花插在她鬓边:“…这样,也不至于太素。”
这次会面简直顺利得诡异,还以为他会使性子撒个娇让她别去,结果她要走时,孟听寒只是默默给她添了件披肩。
到达约见的地点,山中竹林掩映,风声簌簌,她拾级而上,拨开层林,果真在半山亭中找到了人。
那人身着便装,在月色下举杯,她故意发出声响靠近,他甚至根本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你大费周章把我约在这里见面,不会真是想邀我赏月饮酒吧?”
魏长沁也不见外,在亭中坐下,见桌上摆着空杯,撇撇嘴给自己也斟了些酒。
“妹妹稍安勿躁嘛。”
魏仁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知道一个人在这喝了多少,双颊薄红,转身面向她。
“你不是带着人来玩儿的么,他今晚倒肯放你一个人来?”
魏仁贺笑着给自己重新倒满一杯,举起酒杯,二人在空中轻轻碰杯。
魏长沁小口抿着酒液,也笑道:“哄好了都不是难事。我既然人到了,那哥哥信中所说的东西,可也带来了?”
魏仁贺对上她的视线,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吧…这东西,给你看看也不是难事。”
他指向桌边的提盒,示意她打开。
盖子揭开,她还以为会是什么金银玉器,再不济也是些宝石兽骨之类的,里边躺着的竟然只是一支红黑相间,十分不起眼的木簪子。
“……就这个?是九霄神女的信物?”
她自然是十万分不信,伸手就想去拿,但提盒被他立刻盖起,拿在手中。
魏仁贺抱着盒子坐下,将剩下半杯酒又拿在手中,晃动着:“千真万确。”
“哥哥找我来,总不可能真是要与我论道吧。”
她对这些根本不懂,但也不会傻到在不相干的闲话上浪费时间,“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如有话直说。”
“好啊。”
他放下酒杯,冲她挑了挑眉,“你我二人结盟,如何?”
“大哥手中有林家兵权,三弟背后有皇后扶持,他们若是认真斗起来,免不了腥风血雨。我们两个边缘人合作正是上上之选,妹妹你说呢。”
魏长沁沉默着将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他说的确实在理,只是没想到从外域舞女肚子里爬出来的杂种,竟还有几分野心。
“你也想同他们争么?”
她抬眸看向他,此话一出,没想到魏仁贺直接笑出了声。
“我的好妹妹,到底该说你什么好。”
魏仁贺抓住她的手,月色下一双眼睛摄人心魄,“与其说我要争,不如说我是站在你这边。”
“前些日子就听说父皇急病,看来是已经有人忍不住动手了。他们二人必定斗出个你死我活,届时你会是什么下场,你就没设想过?”
她紧紧追着他的视线,眉心折出一道浅痕。
上一世魏仁贺的结局是什么?
她早已不记得。
但似乎新皇登基后,从未再见过了。
“那自然是长子继位,我继续做我的长公主了。”
魏仁贺听见她如此回答,嘴角的笑冷了几分:“但愿如此。”
“抱歉,哥哥,我无心参与这些…不想也不愿意去趟这浑水。”
魏长沁捏了捏眉心,将眼神移开,“这话我就当没听过,放心,妹妹的嘴严得很,可不像小道消息那么好打听。”
说罢,她便起身要走,还没离开,又被魏仁贺喊住。
“这个,你拿回去吧。”
他将提盒放在桌上,“此物确实是与你有缘,放在我这算是可惜了。”
听他这样说,她又回到桌前,魏仁贺在她眼前将盖子揭开,显出的却是另一件首饰。
“…看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然是有机关的。”魏仁贺对她惊讶的反应很是满意,教会她如何操作后,才与她一同离开。
二人在一处岔路口分别,她跟着灯笼慢慢走回去,隐隐约约地看见院落中有人在等。
“听寒!”
她抬手挥了挥,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孟听寒提着灯笼走上前,握住她乱晃的手。
“沁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