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大概是有年头了,地板踩上去吱呀吱呀响,泛黄的墙壁已经看不出原色,老板穿着时兴的长裙,在收银台插花,一头黑夹银的长发服帖的束在脑后,还簪着一朵粉月季,依稀可辩年轻时貌美的容颜。
老板瞧见他,停下手里的活,笑得慈祥,“小伙子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云岑摇头,“我找人,您这里二楼是否有一个银发女人?”
老板稍稍睁大了眼,露出澄澈的琥珀瞳,“原来是您。她在二楼尽头的房间。218号房。”
云岑颔首,“多谢。”
他踩着晃荡的楼梯上了楼,顺着走廊一直到尽头,看到一道虚掩的门。
他伸手敲了敲门,“我是云岑。”
屋里传来悦耳的声音,“请进。”
云岑推门进去。
屋里墨绿色的窗帘半拉着,没有开灯,故而屋里显得有些昏暗。
艾维思躺在同色的沙发上,银色波浪卷铺开,斜切进的阳光落在她的小腿上,好似一副黑白画。
她盯着窗外被切成许多块的红日,“我以为你会自称罗奈尔得。”
云岑在离她不近不远处停了下来,目光略过她裸露的藕臂,同样落在那一轮红日之上。
他声音轻轻的,“我已经离开了特尔兰伊斯了,艾维思。”
“您忘记了首席的责任吗?或者说,仅凭借‘云岑’的身份,你如何敢踏上我的房门呢?”
她忽而转头,眸光锐利,“如果您不想承担这份责任,又为何要竞选首席之位呢?您厌恶特尔兰伊斯斗兽般的培养,所以您要逃离,可您并非没有任何受益不是么?”
她在为被他抛弃的同期质问他么?
并不是。
她只是在逼他,逼他以化院首席的身份与她达成协议。
她明明白白告诉他,如果只是以一个药研院的院士的身份,他不够格。
云岑稍敛眉眼,“艾维思,你究竟要做什么?”
艾维思又把头转了回去,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翡绿的眼睛荡出愁绪,是她太心急了。她定了定神,遮掩掉眼里情绪,重新侧过脸看着云岑。
红玫瑰似的两片唇瓣张合:“你看,你离开后,便什么都不清楚了,你不清楚,我便不说了。”
“说另一件事吧——我听说,天鹅堡继承人聘请你作为他表弟期末考试的随行人员,并为你留了两个名额,可以让你再选择两人同行。”她直言不讳,“我需要这两个名额,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同期们的进度,并且在合作期间向他们遮掩你的踪迹。”
云岑说:“这不等价,艾维思。”他轻哂,“我的确不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到十四州来,一个两个都要进去那个未定的畸变区…”
“…那么这两个名额,就需要随着水涨船高了。”
艾维思轻嗤,却问:“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帕塔安卡里,关于萨维卡以及有关他们的艾维利塔斯的记录。”云岑说。
他知道艾维思是帕塔安卡人,而且在他们的族群里地位似乎不低。
“好。”
云岑笑了笑,拿出一管装了一点粉色液体的试管,“那么,我还有一个请求,这个报酬另算。我想知道这种液体的功效。”
艾维思怀疑地看着他:“你应该可以自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