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边才泛着微微亮色,合纵的通讯就打过来了,光脑自动接通。
合纵穿戴整齐,一张脸在光屏上放大,抱着手臂斜着眼睨着他,看到他还在床上,就顿时大呼小叫指责他。
“你不应该激动万分半夜睡不着,今天早早起来跟我们见面吗?岑岑,才分开多久,已经没有感情了吗?”他捧着心口,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云岑掀开被子,“你想我怎么没见你来接我,想来是感情淡了,还要倒打一耙。”
“再说了,我要是激动万分,睡得很晚,现在的起的晚不应该才是正常的吗?”
他去洗漱,合纵就在旁边喋喋不休。
云岑不耐烦了,“吵死了,你再说我就把昨天给你写的检讨删了。”
合纵顿时闭嘴,也不说突然退学杳无音讯两年的事了,整个人眉开眼笑,就在他旁边等着。
云岑很快收拾好自己,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一屁股坐在铁门外的合纵,百无聊赖的叼了跟草在嘴里,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什么。
他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脚踢了踢铁门,“说我坏话?”
合纵正出神,吓得跳出三米,翻了个白眼。他长的嫩,跟云岑相差无几的年纪,看起来却很年轻,做出这种活泼的动作,散发出青春气。
他要谴责云岑,但想到那份检讨,他又喜气洋洋的,一改刚刚那无语的样子,亲亲热热的勾着云岑的脖子。
“岑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云岑轻哂,“走吧,不要废话。”
合纵撇撇嘴,双手交握抱着自己后脑勺,“我先申明昂,等会叔要打你,也是你自己作的,当初不让你去特尔兰伊斯上学,你要去,后面叔让你继续读,你又退学,还两年没回去过,按我说,你被打死都是轻的。”
云岑斜睨他,“你添油加醋了?”
合纵匪夷所思:“还需要我添油加醋?”
他边走边踢着石子,“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云岑轻描淡写:“还好。”
合纵“噢”了一声,沉默半晌,两个人并肩走了一段路,他冷不丁问:“那怎么走路又跛了?”
“听说你这两年,坐轮椅坐过来的?怎么今天没坐?”
语调上扬,很活泼的语调,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云岑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他轻哂,“坐轮椅是因为我懒得动。”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脚腕,“我也不知道怎么又不好走路了,上次莫名其妙被卷进畸变区,出来就这样了…”
他又轻叹一声,眉眼落下些失意。
合纵接下来的恶言就被这一声轻叹堵在了胸口,他咬牙切齿。
整个人像是被毒蚁叮了一口,又麻又痒,偏偏又不知道哪里痒,烦得要死。
“…草,再信你一次,别搞,不然少爷把你头都打掉。”他大放厥词。
云岑不跟他争,敷衍的应和两声。
两个人就这么走到了医生的暂住点。医生不知道是不是要在这里常住,一天的时间招牌已经摆上了。
玻璃门上面贴满了各种标语,看着陈旧且肮脏,估计也是附近垃圾场里翻出来了的,大门两侧摆着两块在垃圾场里捡的纸板,左边写着黑诊所。
右边写着治病管活,治死不埋。
助理陈静在门口等他们。
看见他们微微一笑,嗓音轻柔:“林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听说您稍后还要去畸变区,您快进去吧。”又拦住合纵,“小纵先去楼上写检讨吧。”
于是合纵门都没进,看着陈静把云岑推进去,反手把门关上,稀里糊涂就上了楼。
医生坐在客厅,面前光屏自动翻页,云岑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
云岑:……!
他慢吞吞的走过去,试图掩盖自己脚腕复发的事实,“林叔,早上好。”
医生长的丰神俊朗,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
闻言点头,“坐。”
云岑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面,站的笔直。
医生翻看着信息,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开始用食指敲起了桌子。
云岑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他关掉光脑。
冷声问:“清醒了吗?”
云岑感觉如果这个时候医生手边要是有一沓资料这个时候肯定甩到他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