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重棍。
要是换作自己,只怕五十棍后只剩下一口气。
他去看了。
她一声不吭,行刑完甚至还有力气向金身磕头,向那两名弟子道谢。
事后问过掌门师尊,听他说完来龙去脉,那时自己想的是什么?
是惊羡,还是钦佩?大约都有。
在藏书阁时,与她相谈甚欢。或许只有自己在笑。
无论是执剑比武还是谈经论道,总是见她面不改色,风轻云淡。
但不出三五日,他发现她也会流露出疑惑惊讶,只看她的眼里透露出不同的情绪。
那时,他心中窃喜,总以为自己是发现这一点的第一人。
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止于那位叫齐临的师弟。
甚至不需要开口说什么,她就会带着笑看向他,温情缱绻。
与看向秦烟等人不同,与看向自己不同。
一口气堵在心口,景慈突然出手想要钳制她,却不想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陶景迅速反击用力破开束缚,反手掐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在身后石壁上。
陶景眼中的凶光只出现一瞬,察觉到此人是景慈后马上松开手,道:“抱歉。”
景慈早就在她靠近时失了神,等着她开口拉回思绪。
他揉着手腕舒缓疼痛,低头一看已经红了一片,他干笑两声:“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方才实在是……失礼了。”
“不知师兄要做什么?”
“我……”
该说什么?她身边早就有人了,说自己想取而代之?还是甘心退到幕后,就像见不得光的人一样?
说出口后,甚至无需她亲口说出来,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轻浮,又或许是滥情,短短数日就如此无可救药地想念一个人。
他在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清风霁月:“只是想试试手,看看我有没有长进。不过就刚刚来看,算不得什么进步。试炼回去后大概要听训了。”
陶景安慰道:“其实,不必勉强自己。”
“身为掌门坐下大弟子,若实力不强实在是……叫人耻笑。”
身为掌门坐下大弟子,为了她甚至生出杀害同门的想法,实在是令人心寒。
方才还觉得柔柔的夜风,此刻像利刃一般,刺痛他每一寸皮肤。
要是现在再下一场雨,自己只怕会看起来更可笑。
“我先回去了。”
“好。”
陶景目送他离开,等最后一抹白色消失在视野里,她收回目光系上青带。
黑夜变成了黑色的世界,大大小小的灰影显出身形来。
她指尖移动,勾出一段曲来。
整个晚上都没听到半点嚎叫,甚至有琴音伴眠,几人睡得十分安稳,甚至接替下半夜的陆向薇也没醒过来。
只有两个人没睡好,往后三日都是如此。
“对了阿景,你记得要快点来找我们哦!”
陶景点头。
她们齐聚在圆形传送台旁,再度确认手上的红绳并没有损坏。
旁边的长老实在是等得无聊,和几只跟着自己来的小妖灵在传送台上扣玉石。但也不敢真扣烂一点,毕竟稍有瑕疵就会被看出来。
陶景留下来殿后,只等所有人都离开时身后响起凌婋的声音:“师妹留步。”
她转身,见凌婋手上挂着卷轴。
“师姐好。”
凌婋环顾一圈,向她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
凌婋道:“掌门托我传话给你,想请你去一趟……试炼场外的地方。不过往后二十日,你都不在试炼场内。”
陶景点头。
“那……你的考核,不如我去向掌门说明……”
“多谢师姐,我大概已经凑够了。”
陶景向她展示自己收集到的灵核。
长老震惊,小妖灵震惊。
小妖灵各收到一枚品质上乘的灵核。
凌婋微惊,很快冷静下来:“这就好。前日鲛人族传来密信,称族内忽逢大乱。”
鲛人族首领逝世,膝下共有一女一子,眼下正要由二人继承首领位置,其下渊、霄、溶三系长老趁虚而入,囚禁了前首领的长女,幼子下落不明。
掌门不便出面,因此特派凌婋找到陶景,烦请她往水族走一趟。
现在三系长老针锋相对,手里又没有首领留下的完整信物,她可乘此间隙解救长女,如果能寻回幼子自然也好。
“我明白了。”
“请随我来。”
凌婋带她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掌门等人早在此恭候多时。
这里的传送阵与外头见到的不同,看上去十分古老。
也很破。
“这是诸葛书新制的卷轴,”凌婋将一封只有指节大小的卷轴送到她手中,“比先前的更隐秘。无论看到了什么,只要遇上危险立即打开它,不要勉强自己。”
陶景点头,把它放到那一堆卷轴里去。
等掌门详细说明情况,长老立即把她推到阵法中/央。
只是站在一边的长老忽然开口,想要看看她如何自己启动阵法。
陶景只是看着长老。接着阵法亮起,原地不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