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德不以为意,甚至嬉笑道:“照片卖出去了传播范范围不广了吗,说不定在哪个窑子里找到了呢。”
高萍琴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回踱步,语气焦躁:“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听我的,到时候被警察抓了别连累我就行。”
“剩下的照片你过段时间再过来拿,我现在没办法给你。”
“晓得了,我待会拍几张男娃的照片就走。”
高萍琴闻言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我的老子,算我求你了,你赶紧走吧。”
周渡野看着车窗外的枯树枝头在秋风中摇曳,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变态男或许早就忘了商场里无措害怕的母女和对他们的伤害,但是他不会忘记。
孙文鹿蹲在一片枯草和垒起来的玉米秆中,玉米秆将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倒刺的苍耳子把她的手臂都扎破了,可痛了。
她听着吴老师和爸爸妈妈叫她,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站起来了。
她给自己换了个舒适的体位,靠着玉米秆,狼狈得像东躲西藏的小偷。
太阳还很大,周渡野说要等太阳落山之后她才可以出来。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跟周渡野合作听他的话,但是周渡野知道有人偷拍了她的照片,她怕周渡野会说出去。
张权德在厕所转了转,想拍些男孩的照片供自己取乐,结果等了好久都看不到一个男娃。
周渡野想去找孙文鹿,借口说自己想上厕所,但是他没料到老师担心他跑丢了会跟着他。
老师跟着他,他烦死了却又无可奈何。
张权德在厕所隔间对着那些小女孩的照片行龌龊不堪的事情,听到有人进厕所,匆匆了事后,提上裤子想去看看是谁进来了。
周渡野的计划被打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叫孙文鹿回来都困难。
“小朋友,是不是够不到洗手台啊,要不要叔叔抱你上去。”张权德看见一个小男孩,喜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周渡野闻声回头,和变态男对视相望。
张权德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周渡野,周渡野也没猜到变态男会在这。
周渡野不知道张权德在这里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张权德抬脚向周渡野走去,对他起了不轨之心。
“你就是上次给我们购物卡的那个叔叔对吧。”周渡野不是很害怕变态男,反正老师在外面,他吼一嗓子就有人来救他。
周渡野的记忆力很好,听过的声音他都有印象。
刚才他偷听琴姐跟人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跟半月前在商场里遇见的那个变态男声音几乎没有差别。
他那时就猜,变态男和琴姐的通话对象可能是一个人,他们俩狼狈为奸是一窝的。
“你上次给我和妹妹的购物卡我们两个人买了好多零食。”周度野天真无邪的样子像是不知道上次遇见什么样的事。
张权德对周渡野没警惕心,他不认为一个小孩会记仇并报复。
“那你还想不想要购物卡,只要你帮叔叔一件事情,我就给你钱。
张权德让周渡野帮忙去找一个叫琴姐的阿姨,帮忙拿一些东西。
“可是我老师跟着我,我去不了。”周渡野极力表现出非常想要购物卡的样子。
张权德问他为什么没有看见小朋友来上厕所。
周渡野说有同学不见了:“老师说她长得那么漂亮可能是被拐卖了。”
“很漂亮吗?”
“漂亮,跟电视里的公主一样。”周渡野恨不得把孙文鹿夸成仙女。
张权德色眯眯的眼睛里闪过淫光。
张权德越想越兴奋,拽着周渡野的手往自己下身探去。
周渡野忍着恶心把手从变态男的手里抽出来,指着男人的右后方:“我知道她在哪,她妈妈给她报了补习班,待会就接她回去了,她不想上课,偷偷躲起来了。”
周渡野小声说:“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她就躲在那棵板栗树后面。”
张德权闻言朝周渡野指着的方向看去:“我知道了,我帮你去劝劝你那个同学。”
“那还要我帮忙拿东西吗?”
张权德说不用了,急匆匆去扒拉周渡野的衣服:“你想上厕所吗,叔叔帮你。”
周渡野快恶心吐了,偏偏张权德已经把手放在周渡野的裤腰。
周渡野退后几步把自己的右手露出来,他想用自己的右手恶心变态男:“我确实不太方便脱裤子,谢谢叔叔了。”
要是变态男看到他可怖恶心的右手还有胃口的话,他想要脱身也只有大声呼救了。
但是大声呼救让别人来救他,就不能让变态男自投罗网了。
变态男看到了周渡野的右手,密密麻麻的增生和切口边角毛躁的断指,恶心的眼睛都差点瞎了。
张德权没有恋残癖,遗憾地看了眼周渡野的脸蛋,整理了一下衣服:“是那边的板栗树吧。”
周渡野点头,得到周渡野的肯定后,男人抬脚准备去找孙文鹿。
“叔叔,钱。”周渡野演得就像一个傻子。
张权德怕周渡野坏他好事,给了他几个硬币。
周渡野知道这样单方面改变计划对不起孙文鹿,但有得必有失,这样能加快为她报仇的速度。
老师在外面喊周渡野出来,不要再磨蹭了。
周渡野撩起自己的裤脚,狠狠地撞向瓷砖拐角。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周渡野泪腺受疼痛感染,眼泪顺着眼眶一颗颗滑落。
“老师,有人欺负我,我要找吴老师。”
吴老师和孙文鹿爸妈再找人,警察也在找。
张权德避着警察也在找人。
“他还摸我,还想拍我照片。”周渡野哽咽道,泪水未干的面孔上挂着惶恐。
“谁摸你?”孙况问,脸黑的吓人。
“一个叔叔,他还想脱我裤子,我就不肯去帮他拿照片。”周渡野把张权德给他的几个硬币拿出来。
“这是他给我的,他说让我去找一个叫琴姐的阿姨拿照片,这是报酬。”几枚硬币更加验证了周渡野说的话是真的。
周渡野跟倒箩筐一样把琴姐、孙文鹿在哪都说了出来。
“他警告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把我跟孙文鹿一起关起来。”
黄谷爱和孙况一听到女儿在变态男手里,夫妻俩吓得冷汗如细雨慌得路都走不稳当。
一拨人去找琴姐,另一拨人去找孙文鹿。
张权德直奔板栗树,引诱孙文鹿出来。
“小朋友,叔叔带你走,你跟叔叔走了之后就再也不用写作业了。”
孙文鹿躺在晒的暖和的玉米秆中都快睡着了,冷不丁听到一个宛如老巫婆的声音叫她,吓得一激灵。
孙文鹿不敢动弹,透着缝隙想往外看那人有没有靠近,前后左右都被她细细观察了一遍,确认人不在她附近才松口气。
太阳很大,晴空万里无白云遮挡,赫然有道阴影落在她头顶,孙文鹿脊背发凉,战战兢兢地抬头向上看去。
张权德趴在草垛上,谢了顶的头皮锃光发亮,他看着孙文鹿,拉扯着松垮的脸皮露出一抹笑:“你好啊。”
孙文鹿一脚踹到玉米垛,张权德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孙文鹿趁机逃跑,边跑边呼救。
她就不应该跟周渡野合作!
真的害死她了!
周渡野带着人往板栗树这赶到的时候,变态男已经抓住孙文鹿了。
他紧抓着孙文鹿的手,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解裤腰带,嘴里说着污言秽语:“乖女孩,帮我舒服舒服。”
张权德兴奋地向磕了药一样,大脑充血,激动得太阳穴直跳。
孙文鹿奋力挣扎,就在她的手将要被男人拽向□□时,男人忽然松开她,凄厉地惨叫出声。
周渡野徒手捡了一个带刺的板栗砸向男人的脸。
男人和琴姐被一起被抓了,照片和人证都在,无论张权德这次能找什么样的保护伞,都没法跟孙况硬碰硬。
男人的产业链和背后保护伞被一把抄了,帮他的警察和商场经理下半辈子基本要在牢里过了。
服务站的员工对高萍琴偷拍女厕所卖钱的事情大为震惊,震惊过后,他们才明白过来琴姐手上戴的金手镯,脖子上挂的金项链是怎么来的。
毕竟八百一个月的工资,去卖肾都没这么多钱买黄金
板栗的尖刺扎入周渡野的手心,黄谷爱将周渡野抱在怀里,温柔地帮他挑去手心里的倒刺。
因为周渡野奋不顾身救孙文鹿的事情,周渡野的人缘在班级好了不少,连带着黄谷爱和孙况对周渡野都有点像对待亲儿子。
黄谷爱抱着周渡野跟他道歉,感谢他不计前嫌救了自己的女儿。
周渡野对黄谷爱的道歉和感谢很彷徨,甚至有点心虚。
没有人知道真相,都以为他是英雄。
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卑劣和虚伪。
零八年茉莉花开的时候,他们上了小学三年级。
那一年北京奥运会举办,周凛仁带着周渡野去看了奥运比赛。
孙文鹿父亲有四张票,特意让孙文鹿给一张票给周渡野。
周渡野把票给了钟向暖,这一举引起了孙文鹿的不满,周渡野就把票还回去了,求周凛仁再去弄一张票给周渡野。
钟向暖其实不想去,因为她害怕看到岑尧和钟家的人。
可钟向暖抵不住周渡野的死缠烂打,还是去了北京,她看着上一世自己长大的城市,心中的思念更大于忧愁和感慨。
她上一世也去了现场观看奥运会的开幕式,那一年,岑尧就坐在她前面。
这一世,她坐在了和前世同一个位置上,前面的座位却莫名空了出来。
对于一位难求的奥运观众席,这算是一个奇景。
钟向暖看着前座无人,沉重焦虑的心才放松下来。
周渡野因为奥运喜欢上了网球。
网球不同于其他球类,它可以用左手挥球拍,右手反倒可以成为辅助。
钟向暖用自己攒了一年的钱给周渡野买了一个五六百的球拍。
孙况和周凛仁很支持周渡野学网球,他们都送了周渡野昂贵上千的球拍,可周渡野用得最多的,还是钟向暖送的球拍。
那一年夏天,九岁的周渡野才终于走出家门,和钟向暖一起下去玩。
十二岁的夏天,孙文鹿在小学毕业典礼上如愿拿到了优秀班长的奖状,周渡野也如愿进了市队训练,钟向暖也以优秀的成绩免试进了安南重点初中。
蝉鸣繁花,写完泛着油墨香的毕业考试卷,一二年这年的夏天终于结束了。
来年秋天,还是在金桂飘香,石榴抱枝头的时候,钟向暖和周渡野一起上了初中。
那一年,钟家欠了好多钱,因为高萍琴出狱,搅的钟家鸡飞狗跳,险些家破人亡。
周渡野当了哥哥,虽然他从没见过后妈生的小孩,但这也不影响他的生活。
直到一五年的春天,他十年没见的继弟从美国回来找上他,跟他抢只属于他的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