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游三清才真真切切地看仔细了她的脸:鼻梁微微带些驼峰,双唇厚薄合宜。要不是她现在酒醉,双眼闭上,否则在这两弯剑眉的映衬下,定是英气逼人,更显明媚。
朱祁莲这是把游三清,错认成胡仲山了啊。
这样好的女子,怎么能被胡仲山这样污糟的登徒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游三清本能地感到心疼,忍不住拂下朱祁莲睡着后渐渐软下来的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身上,这才放轻了脚步悄悄离去。
也不知在烟雨楼歇了多久,朱祁莲醒来的时候,淮王府的车马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小纹给朱祁莲喂过醒酒汤,含蓄地提醒朱祁莲,不能再在烟雨楼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发酒疯了。
“我不回家……回探事司……我要找那……嗝……”朱祁莲无视了小纹的暗示,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一个月来,第二次在睡梦中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胡仲山的心里是崩溃的。
本来伏在胡仲山耳畔睡觉的多多,似乎提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下子就跳进床底下,不肯出来。
今晚秤星被胡仲山遣去三叶交帐和拿日用银子了,并不在处所陪伴胡仲山。摸黑开门的,当然只有他自己。
谁知叫门的,是天仙落凡尘的朱祁莲。
“你……你给我说清楚!你要对我负责!”朱祁莲摇摇晃晃地提着灯笼,一步两步就把胡仲山逼到了墙角。
“郡主你喝多了!”胡仲山被朱祁莲这一闹腾,困意全无。
他本来在家好好地睡觉,负什么责?
“你亲我。”朱祁莲蚊子般低声挤出三个字。
胡仲山脚下一软,扶着墙才能站住:“郡主,你真的喝多了。”
灯笼摇曳炽白的光里,朱祁莲的唇显得格外红。
胡仲山索性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深深浅浅的红印子:“郡主,你可瞧好了,我昨天下课就跟三叶的买办们去金陵台吃酒,还留下跟邱娘子耍了一整夜,累得要命;郡主就算看上我,想要强抢民男,给我两天休息的时间,让我啃两根山参补一补,行不行?”
朱祁莲原本昏昏沉沉地眯着眼,被那一句“强抢民男”忽然吓醒,慌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胡仲山。
他浪荡地敞着衣襟,那些红印像勋章一样在朱祁莲面前暴露无遗,一直延续到他的肚脐眼……
朱祁莲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右手一松,灯笼应声掉在了地上。
她飞奔回了房。
胡仲山鼻间轻笑了一声。
这个郡主肯定是太喜欢他了,这么咄咄逼人,急不可耐。
天下阴阳自有道理,哪有上门让他亲自己,还叫他对自己负责的事。
胡仲山看了看床底吓得闷头不出的多多,索性脱了上衣,关上房门,拿罐子里的鱼干做诱饵,柔声把多多唤了出来,又亲又揉。
好痒。但是不能抓,会留疤的。
胡仲山当然知道,这些红印子不是多多身上的毛扎的,而是自己前些日子去城郊破庙完成探事司的助民帮扶任务,分摊了洒扫破庙的差事,被那乞丐头子留下的宝贵遗产——虱子,蛰了个满头包。
秤星今晚把自己的衣服都拿出去烧了,这才回三叶要钱买新衣服。
金陵台可不接待,身上看上去有虱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