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事和你常负责的燕京守军女眷有关,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了。何时通知成王为妙,你可要自己拿主意。”游三清按了按朱祁莲的手。
经过这一路往北来燕京任职的交情,游三清和朱祁莲的关系已经拉近了许多。
若论身份,她是自己上峰的堂妹,也算是游三清半个主子;可论交情和经历,她是自己的同窗和同僚,在这燕京相伴相依,也可算是姐妹之情。
“此事当然是要告诉成王,但更重要的是要告诉皇兄;毕竟,从我朝暗中流失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人民辛辛苦苦缴纳的税钱。如果不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钱落入不法之人的口袋,甚至移往他处,我心何安,我情何堪?”朱祁莲抽回自己的手,从窗口探出去望望天光。
初月皎洁,夕阳渐落。
成王也是该从宫中回来的时候了。
游三清记得成王说过,若是没能顺利请求朱祁镇驳斥瓦剌和亲的意愿,今晚便在外留宿,不及时回来。
若是成功获得朱祁镇首肯,同意支持朱祁莲拒婚,便趁着晚饭的功夫,早早回来。
游三清从来没有这么殷切地期望一个男子能及时回家过。
白天她还满脸脂粉,一身艳服的时候,曾经差点被胡仲山这个“登徒子”逼出心里话,让她好不恼火。
她就想做一个好探事,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跟男人纠缠在一起呢?
“祁莲!今晚务必留下一起用晚膳,看看皇兄叫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突然传来男子呼声,游三清定睛一看,是喜气洋洋赶回家的成王,身后跟着王府侍从也是满脸笑容。
“三清可以一起吗?我们正有事要禀告呢,皇兄不会这么小气吧?有什么好吃的不能多加一副碗筷?”朱祁莲一把从身后把游三清抓到身前。
“不是吧,今天刚进宫一趟;你们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省得我天天往紫禁城里跑,皇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成王打趣。
“哼,你不乐意去,那我可就去了?到时候别怪我越级上报,坏了探事司的官场礼数哦?”朱祁莲跟着入座,只见桌上摆着好大的蒸笼,又有几碟子姜丝陈醋,一列排开。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朱祁莲闭上眼享受地点了点头:“这是应天的鸡汁汤包!”
游三清虽然承朱祁莲的情得以在餐桌旁随侍,到底是不敢坐下。忙碌了一天,还在酒楼演了一出大戏,她此时若说肚子不饿,那必定是撒谎。
事实上,她现在饿得肚子开始咕咕地叫,若是房中再安静一些,只怕外人都能听见。
“游三清,既然悠宁郡主让你坐下,你就跟着用膳吧,别拘束着,大家都没心思了。”成王指了指空着的椅子,示意她拉近一点,在自己旁边坐下。
“三清不敢造次……请王爷应允三清坐到悠宁郡主身边去吧。”她闻到成王身上的降真香气,是一种介于花果和药香之间的气息。
朱祁莲倒是没空搭话。她早早地跟朱祁钰交换了眼色,获得他的默许,这就拿筷子夹着汤包剂子,开开心心地喝起鸡汤来。
喝完汤,再灌上香醋和姜丝,馅料变得更加美味。
朱祁莲想起,在家的时候,甚至馅料里有时还会加入蟹黄,更加鲜美。
突然有些怀念起应天来。
若是今后都生活在燕京,尚且可以依仗宫中御厨,时不时吃些家乡菜,打打牙祭。
朱祁莲默默许愿,希望这次守军官眷转移财产案件侦破之后,能继续留在燕京平平安安地任职。
至少逢年过节,自己还能光明正大地回去几次应天,和父母闲话家常,顺便解解肚子里的馋虫。
要是不小心到了更远的地方,下次这么开心的日子,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