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刮擦声里突然爆出尖厉的利器划割声,令狐褚反握石剑刺入石壁,石剑外表出现裂痕,碎石簌簌掉落,短剑外面裹的石衣皲裂破碎。
这里面竟是一把崭新的青铜剑,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嘶鸣声,剑刃在岩层上划出断续火星。
火星照亮了滑道,可令狐褚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只有剑尖刺入几毫分,这无法减缓二人下滑的速度。李舒云见状,忙用双脚抵住两侧石壁,伸臂包裹住令狐褚的握剑的手,加大青铜剑刺入石壁的力量。
青铜剑瞬间嵌入石壁半截,两人下滑的速度猛然减缓,摩擦的火星子更盛,二人只好把眼睛闭上,避免被烧灼。滑道越来越窄,他们不得不搂抱在一块,继续下滑...
脚下突然出现了亮光,二人不作防备从滑道跌了出去。
身体产生了巨大的失重感!
滑道的出口竟然是先前荧光树所在的洞穴,他们从洞穴上方的洞口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凝滞一秒,俶尔下坠。
好在这荧光树顶部的枝丫屈曲盘环在整个洞穴上方,像巨大的伞盖,李舒云在下坠之时伸手抓住了最近的树枝,二人便这般挂在了树枝上。
来不及庆幸,手中柔软的触感让李舒云隐隐察觉不妙:
这树枝摸上去像一条蛇?
没等李舒云多想。
洞穴中央巨大的荧光树开始扭动、颤抖,无数条枝丫像活过来的青蛇蠕动、纠缠,拧作几条巨大的藤蔓,急速往二人这边拍来,李舒云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搂着令狐褚,哪里还有精力飞扑过来的藤蔓。
还好令狐褚反应不算慢,他身体不好,但剑术并不算差,再加上这青铜剑锋利异常,几下挥舞,当即崭下了几条藤蔓。断裂的藤蔓处,流出了紫红色的血浆,空气中也弥漫开浓郁的腥臭,李舒云想到了自己以血喂树枝的场面,隐隐作呕。
更多的藤蔓缠上来,令狐褚已乏身无术,两人被藤蔓紧紧缠住裹在一起。
面对面被捆着,两人嫌弃尴尬地别开对方的脸,身体已然紧密接触,只能避免脸贴脸的处境。好在这藤蔓没有继续“作恶”,而是将二人捆住,高悬在半空中,像是在邀功。
空气在寂静中凝固半刻钟。
正当李舒云觉得自己快被越缠越紧的树藤挤碎五脏六腑时。
巨树的躯干竟扭动得更加强烈了,树皮不断撑开收缩,中间出现了一条褶皱,褶皱越来越深,忽然裂开一道口子,贯穿巨树的躯干。树皮顺着裂口,翻卷开来,翻过来的树皮,密密麻麻!竟全是尖利细小的尖牙。
巨树的躯干中芯就这样暴露出来。
红紫浓稠腥臭的液体中浸泡着无数巨干尸,它们随着巨树的扭动翻滚着,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有的干尸在这样强烈的运动下半个身子被甩出树干,却并没有掉下来。
无数条像是植物须茎的东西,从干尸身体中长出伸入树干里,牵连着树芯和那一具具像在痛苦中挣扎却已然死去的尸体。
那些藤蔓似乎不着急一次吃下两个人,它们企图分开二人。两人中间有了喘息的空间,令狐褚突然将青铜剑、还有一根奇异、纤长的硬物连着剑一起塞入李舒云手中。
“记着...”令狐褚的声音极轻,却很清晰地传入了李舒云的耳中。
李舒云抓着青铜剑,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令狐褚,在无数藤蔓缠绕拉扯之后,两人紧握的双手被慢慢松开...
令狐褚被藤蔓绑着、缠绕着、束缚在了树根处。
李舒云被这妖树率先选中,他挣扎着,可惜双手都被绑在身侧,尽管用尽全身力气,依然无法抬起手臂斩断牵扯他的树枝。
藤蔓缓缓将李舒云送至妖树那翻卷开的口子前,腥气恶臭如海啸翻涌着、迫不及待地直冲李舒云的面庞。他忍不住干呕,那些好像在呼救挣扎企图逃脱巨树的干尸翻动着,有的牵连着身后都须茎垂落到李舒云面前。
已经干涸的皮肤包裹着骨头,漆黑的眼眶下空无一物,却似乎在和李舒云面对面对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舒云被粘稠的血浆包裹进去,他紧闭双眼和嘴巴,感受着周身藤蔓渐渐松开了对他的束缚。然而浓腥之中他无法睁眼,只能凭感觉转身摸去,身后的树皮已经合上,他伸手想以青铜剑割开树皮,然而浓稠的液体之中他无法使劲全力,树皮也未被他伤害半分。
周围的干尸不断向他挤压而来,忽然又什么纤细的东西从树芯深处伸过来,像是极细的蚕丝轻触他的肌肤,略有痒意,紧接着这些细丝猛地刺入他的皮肤。
无数细小的伤口,让李舒云感受到身体各处都被刺穿,他紧咬着唇才勉强没痛呼出口。那些细丝刺入他的皮肤后,显然还不满足,顺着他的皮肤进入血脉,饥渴地想要蔓延长满他的身体。
常人在这种痛苦之下早已昏厥过去,但李舒云还在坚持,他不顾抬手时丝线从身体里牵扯出的痛苦,奋力用青铜剑胡乱砍去。
好在这些细丝比树皮脆弱得多,不消几下便通通被斩断,那些留在体内的细丝像是失去了控制,留在他的身体里,静置不动。
妖树没有放弃,更多的丝线从某处疯狂长出,朝李舒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