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李舒云抱着自己的枕头被褥站在令狐褚寝室的屋顶上,作势就要往下躺,常礼连忙过去将他扶起:
“您怎么能在这睡呢?”
“为什么不能~”李舒云死死抱着自己的“行李”,不肯挪动一步:
“我记得令狐褚只是命令你们不让我靠近他,我在屋顶上,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看着两人一脸为难,李舒云又摆摆手:“你们放心,我不干别的,就在屋顶上睡觉而已,如果你们不放心,大可以守着我。”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的枕头:“枕头、被子,我还可以分你们一半。”
李舒云如今“名声”在外,常礼常乐虽受过宫刑,但从未以色侍人过,哪能接受和李舒云同枕同被,纷纷警觉后退。
“李公子,你这么做…可有损威天将军的名声!”
正在铺被褥的李舒云动作一顿,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在乎威天将军的名声,就连他老爹自己都…
但转念一想,男子汉名声是最主要的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他眼下别说上战场了,随便来个普通都头都能把他打趴下。在李舒云眼里,这才是真正有损威天大将军名声的事情!至于其他,等事情解决了,风言风语自然就过去了...
想及此处,李舒云继续铺床的动作:“你们去和四皇子说,我就睡在屋顶上,绝不会打扰到他,你问问他答不答应。”
...
“李公子就是这么说的。”
手中的笔尖颤抖,落下两三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几朵墨花,一幅完美的山水图就这样毁了。
令狐褚面色不佳,眉目间有着明显的愠色。
常礼、常乐只好把头低的更低了,他们跟着四皇子有些年头,很少见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绪,只好默默静立在旁,等待四皇子的吩咐。
上好的徽州狼毫在令狐褚的手中被折断,手掌心因此被破损的部分给划破流血,他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沁出,同画面上的墨汁氤氲成一团。
李舒云的身体一日日的消减下去,他的身体却比往昔来得康健。
合上眼,眉头紧蹙。
这点力气不够,还不够,与他想要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李舒云....”
令狐褚喃喃地念出他的名字。
再度睁眼,那些涌动的情绪又被他压下去了,温和有礼的四皇子又回到了那幅平静无澜的模样。
李舒云,这是你自找的。
既然那家伙自己要撞上刀口,那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吧!令狐褚的胸腔剧烈起伏着。
“常乐常礼,你们去请李公子进屋。”
常礼猛然抬头,看着四皇子面露不解,可这是主子的命令,他也不能违抗,虽内心千万般话语,也只能化作一个“是”。
凉薄的月色浸染屋内,使得本就不染尘杂的房间更加冷清,房内唯有令狐褚孑孑一人的身影。
缺少生气。
常乐常礼前脚刚走,李舒云就马上倒头就睡。他怕等会令狐褚来赶他,干脆趁着点空隙,能睡多久就睡多久。
还是着了魇,梦中的场景经历过太多次,李舒云能马上感知到自己进入了梦境。
相同的场景,相似的鬼魅,不同的是——
这一次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几丈外,恶鬼孤魂啸叫狰狞,却似乎被无形屏障隔绝,无法上前。
“李公子。”
李舒云猛地睁开双眼,抬头就看见常礼、常乐站在他面前。
“四皇子请您到房内一叙。”
从屋顶上下来,他跟着常礼常乐穿过廊道,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还在思索为何那些鬼怪不敢近身,常礼已经推开了房门。
“四皇子,李公子来了。”
思绪被拉扯回来,李舒云看着立在案桌前的令狐褚,桌面上铺开一幅山水图,山麓下画了株梅花树,树上的绽开的花朵如云如雾,就是那颜色...
鲜艳得像是血色。
视线移到令狐褚握笔的手,李舒云皱眉:
“你手怎么了,我怎么记得下午还是好好的?”
令狐褚将新笔置于砚台上,看着自己刚包扎好的手掌,苦笑着摇头:
“不小心弄到的。”
“哦。”
从前两人的关系紧张、见面大都针锋相对、阴阳怪气、没有好话。
后来历经生死,在一块儿都在讨论性命攸关的事情,像这般寻常随意的关心切问当然从来没有,所以李舒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话,只是尴尬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