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松闲,公堂上的人都被李知节的举动震惊到了。
“李阿婆,你……”
李知节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保持着这个姿势,再没有抬起头来。
“大人,我认!我认!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春生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藏黄金的人是我,供奉神像的人也是我,以命要挟他不准说出去的还是我……求您治我的罪吧,我什么都不会狡辩了,但请您不要降罪于春生。他还年轻,学东西又快,跟在您身边一定会大有作为,时刻替您分忧。宋大人,罪妇李知节利欲熏心,受妖族蛊惑后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悔之晚矣,还望大人念在春生是初犯,且并非实意隐瞒,饶他一次,罪妇定永远铭记这份恩情,日夜为大人祝祷,岁岁年年,顺遂无忧。”
青竹急得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李知节的胳膊就将她拽了起来。
“李阿婆你糊涂啦!不是你的罪你为什么要认?再说就你这没良心的儿子,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吗?”
李知节泪眼婆娑地看着青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少年时候的李春生。
她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像退了潮的沙滩,静静的,充满了岁月温柔的味道。
宋青天强忍笑意,满意地点头道:“你先画押吧,李春生的事情我们再商榷一下。”
李春生眼睛一亮,再次磕头道:“谢谢大人!”
“谢大人开恩。”李知节深深鞠了一躬。
之前的那个判官又拿着罪状和印泥走了过来,碍于一旁“凶神恶煞”的松闲,这次倒没有直接丢下去,而是递到了李知节的面前。
李知节将拇指按在印泥中,镖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
谁知,就在李知节的手即将按到罪状纸上时,松闲一脚踢到了判官的手上,又横踢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判官捧腹,蜷缩成了河虾,嘴里一直“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众人皆被松闲的举动吓得不轻,镖师们刚一有动作,就被一阵催眠的箫声放倒,同样放倒的,还有公堂内外除了李知节之外的活人。
松闲扫了一眼被定住的“人”,嫌恶地又踢了副判官一脚。
“幸亏你是个活人,不然非把你的手给剁下来。我看这手是真爱写东西,上一份刚烧,这一份就写好了。”
李知节一时不清楚状况,抓紧了青竹的胳膊,害怕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婆别怕,这些不是妖,是傀儡,有鹤大人在,谁也伤不到你,也不会有人治你的罪。”松闲解释道。
“傀儡?”李知节身子一抖,急忙问道,“那我的春生,春生他……”
“春生的话,我们会尽全力寻找,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多,您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松闲微微一笑,和青竹对视一眼,后者并指朝李知节的额间一点,李知节便沉沉睡了过去。
鹤也起身,轻轻一挥手,傀儡身上的人皮如裂面的皮革般向外撑开,随后化作干土消散了。
“稻草人?”松闲随便从一个傀儡的身上揪下了一根稻草,放在手里捻了捻,“还挺新鲜,像是新做的。”
鹤也伸出手,先是向左一摆,接着又向右一摆,人和傀儡就这么分开了。
“去找傀儡师,这里交给宋淮负责,李春生大概率和宋青天在一起,他自己的父亲,在行程上会更了解。”鹤也边说边朝外走去。
松闲和青竹紧随其后,青竹看那个“神像”不顺眼,狠狠踢了一脚。
松闲看在眼里,笑了笑,走的时候留了张符箓在上面。
等出了六扇门,那层隔绝的妖力也收了回来。
鹤也御风而起,五指轻抖,傀儡上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手上,在阳光下闪着光。
眸色逐渐变红,丝线慢慢向东延伸,最终停在了夜陵。
“云府。”
鹤也心中一紧,五指握拳,丝线崩断的瞬间,六扇门里的傀儡无火自燃,烧得一干二净。
“大人,我们是要去马川?”青竹问道。
“不,去夜陵。”
听到“夜陵”这两个字,松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用手挡着脸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再表现出过多的反应。
“夜陵?”
青竹瞬间明白过来,可能是云府出了事。
“那大人,等到夜陵之后,我去通知落玄羽大人。”
“嗯。”鹤也笑着点了下头,不过这笑容很快就被凝重所取代了。
和落玄羽联络后不久,秋晚吟也从四时阁赶过来协助,但他们都没有发现有可疑人物的行踪,这倒让鹤也有些想不明白。
他毁了那些傀儡,傀儡师定能察觉,可他竟然没有跑,是留有后手还是另有谋划?
“大人,属下失职,竟让傀儡师潜入云府,还请大人责罚。”落玄羽跪地请罚。
“起来吧,他也未必就在云府,在周围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