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冷冷斜视一眼:“当真是花天酒地的好去处。”
乌云听后,垂在腿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中极尽隐忍:“都是一群人渣罢了。”
鹤也嘴唇微动,语气柔和地问道:“那个红果子,你吃过吗?”
乌云摸了下自己的胃,表情复杂起来:“吃过,很多次。红果子的效用是有时间限制的,服下后最多支撑三天,时效一过,会有将近两个时辰的失智期,一般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会用铁链将自己锁住,不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鹤也欲言又止,乌云看了他一眼,略有迟疑,还是开口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吃红果子,就是为了打擂台,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为了赎回我的妻子。”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杆老枪抵在几人的胸口上,扳机扣动,枪声沉闷,子弹如陈年的老痰卡住了半截,黏腻的血液顺着胸口流下,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又一股,似永不停歇。
乌云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发出细微的颤音:“仙人醉的那帮家伙不是东西,为迎合富贾们变态扭曲的欲念,抓了好多妖族姑娘,要想让他们放人就要交赎金。赎金……天价的赎金……交多少我都不怕,只是我的妻子,太受折磨了……”
乌云的情绪不稳,此时已经蹲在了地上,松闲拿着手帕过去,陪在他身边,可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乌云,现在一看,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布满了淤青和疤痕,尤其是那双手,为了不伤到自己,指甲早已修剪得又短又平,指尖红得发肿。
松闲突然后悔了,当时在乔府,他似乎下手太重了。
他们是妖,纵使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也无处说去,只能遵守不平等的规则,做着违心之事,求得一时苟安。
然而仅仅如此,依旧是镜花水月,一枕邯郸。
仙人醉的头家,绝非只是为了聚敛钱财那么简单,究竟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还是意欲插手宗门纷争以离间关系,尚难揣测,但是,这颗毒瘤势必要铲除干净。
鹤翊开口,声音稳重得像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仙人醉在何处?”
乌云抬头道:“在草木丘。”
“乱葬岗?”松闲诧异。
可转念一想,又颇为合理,草木丘专埋横死之人,那地方别说墓碑,连坟茔都很少有,随便挖个坑就给埋了,有时候家里人嫌晦气,往往草草了事,尸体露半只胳膊在外面也是常有的事。
久而久之,草木丘亦成了抛尸之地,尸体越埋越多,怨气也积聚起来,听闻夜间常有鬼影晃动,还吓死了一个醉酒路过的老头,所以六七年前,那一片便鲜有人走动了。
如此,更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然而,乌云又透露了另一个可怕的消息:“仙人醉不止有一处,除了风鸣,几乎各地都能接到悬赏,但是我并不知道具体位置。每次去仙人醉的时候,都有不同的傩婆领着,她们戴着面具,穿着宽大的斗篷,完全看不清样貌,等快到入口时,会封住五感六识,一直到地下才解开,出去时亦如此。”
“傩婆……”鹤也低声喃喃道。
鹤翊站了起来,那熟悉的威压再次降临,乌云捂着胸口,黑色的尾巴紧紧缠绕在了大腿上。
“去草木丘。”
鹤翊的脸庞凌厉逼人,目光如利刃般透着锋芒。
“是,父亲。”
“属下遵命。”
等到鹤翊从身边走过,松闲这才想起要行礼,立刻起身朝着鹤翊的背影鞠了一躬,同时手上还保持着抱拳的动作,两者结合到一起,倒像是拜年,好不滑稽。
乌云只觉那阵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兀地散开了,同时庆幸自己跟了过来,倘若仙人醉得以清剿,白露定能获救。
四年来,他凭借着积攒起来的红果子,几乎是咬碎了牙,硬撑着在擂台上站到最后,赚到了他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知道,仙人醉开出的条件或许只是虚妄之言,可他别无选择,他唯有赚钱赎人这一条路,也是这一条路,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如今,他依仗着这些人,解决掉仙人醉后,白露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他感觉这就像是一场梦,美好得不真实。
“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跟上?”
松闲朝乌云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乌云仍有些发懵,连说了两句“谢谢”。
松闲笑了笑:“还要多谢你,不然这蛀虫怕是还要成龙。”
四人动身前往草木丘,如星驰电走,与此同时,另一方同样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