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的黑雾里,一片整洁的正方形区域突兀地矗立其中。区域的四周仿佛有无形的墙壁将黑雾阻挡在外,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办公桌,桌面上空漂浮着三个长方形的双面镜。
三个镜子的外壳都由泛着银光的金属制成,上面雕刻有复杂的符文。镜子里分别播放着林贞子、篠崎幸子和川尻松子等人参加镜中世界考验的画面。办公桌的一边坐着一名巫女打扮的长发女子,面前放着三个穿着传统巫女服、西方法师袍和阴阳师狩衣的长发女性玩偶;办公桌的另一边坐着两个人,正是林林和韩青。从情势上看,双方之间的气氛并不友好。
巫女斜眼看了看林林戴着手套的左手,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嘲弄地说道:“林老师,韩老师,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敢插手自己弟子的镜中考验,难道真的不怕天道的惩罚吗?”
之前,双面镜刚出现林贞子、篠崎幸子和川尻松子的画面时,韩青立刻将三道绿色灵气打入镜中,附在三人胸口的“护身玉牌”里,林林则只在林贞子出现的那面镜子里输入了一道灵气。整个过程中,巫女没有做任何阻止,只是在两人灵气输入完毕后才出言讽刺。
林林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韩青一把拉住了左手。他转头看向韩青,见自家妻子微微摇了摇头,便没有再作声。韩青抓着丈夫的手,先是扫了一眼巫女身前的三个玩偶,然后抬眼对着巫女回击道:“如果天道真能攻击到灵界虚影里,最先坐不住的,应该是你们吧。”
“你……”巫女气得握紧拳头,随即连做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她慢慢松开双手,抬起右手轻轻摸着身穿法师袍的玩偶,说道:“身为异界的神灵,说出这样的话语,未免太失礼了!”
韩青不屑地哼了一声,讽刺道:“神灵?在这个国家,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称呼呢。”说完挑眉看向林林,林林没有说话,而是宠溺地用右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表示赞同。
日本的主要宗教是神道教和佛教,佛教为海外僧侣传来宗教,神道教则是本土宗教。
神道教以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天皇崇拜等为主,号称有800万神或1500万神,属于泛灵多神信仰,视自然界各种动植物为神祇,也赋予各代日本天皇神性。它的教义里特别崇拜天照大神,称日本民族是“天孙民族”,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并且是其在人间的代表。
神道教最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对抗佛教入侵,可惜由于僧侣们带来了海外大陆的先进知识,佛教得到天皇支持,神道教沦为附属。明治维新后,日本政府为了巩固王权,将神道教尊为国教,称为“国家神道”,将其打造为明治政府教导百姓忠贞爱国﹑效忠天皇的工具。
1945年日本战败,在盟军要求下,裕仁天皇发布诏书,废除国家神道,政府不得资助神社,但神道教已经成为日本人民宗教信仰的主流,信仰神道教的人数约占总人数的80%。
巫女低头看着面前的三个玩偶,暗暗自语道:“竟然连神灵之名也不放在眼里吗,你们的实力到底是有多强大?”她沉思了片刻,抬起头向对面二人朗声说道:“林老师、韩老师,现在你们弟子面对的是生死考验,如果你们再做多余的小动作,天道惩罚降临不到灵界虚影里,很可能会将正在接受考验的小姑娘们当成目标。你们应该不希望看到这种情景出现吧?”
韩青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你是在威胁我?”巫女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答道:“不,这不是威胁,我只是把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告诉你们而已,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韩青还要说话,突然感觉林林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在多言。
林林笑道:“我记得当初校长先生在通过阁下的考验时,阁下曾说过‘能借助他人帮助完成考验,也算是个人的本事’。那么现在我们身为老师,帮助弟子们通过考验也无可厚非。”
巫女刚要反驳,林林却紧接着又说道:“当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阁下说我们的举动会给弟子们引来天道惩罚,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便不再给她们提供援助。”“老公!”韩青不赞同地叫道。巫女则面露微笑道:“此话当真?林老师决定好不再插手这次考验了?”
林林再次拍了拍韩青的手,对巫女说道:“我相信,那些孩子们的能力和内心都足够强大,即使没有我们的帮助,也能顺利通过考验。”他转头看向老婆:“孩子们大了,咱们要对她们有信心。”韩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巫女也不再挑衅,三人将注意力转回到三面镜子上,继续观看林贞子,篠崎幸子和柳堀义雄,川尻松子和鵺野灵空三组人的镜中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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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崎幸子心里对于自己竟然到了2008年感到很惊讶,但依然维持着平静向中岛直美道谢,转身往桌子走去。中岛直美奇怪地歪歪头,坐回椅子继续和篠原世以子、铃本茧交谈。
回到桌边,篠崎幸子发现柳堀义雄显然也听到了中岛直美的话,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可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激动的内心。
篠崎幸子慢慢走到柳堀义雄身边,抓住他的手轻声说道:“英鹿哥哥,咱们再看看能不能多找到些线索。”柳堀义雄点点头,继续观察报纸残片。
两人反复查看手中小小的报纸残片,试图获得更多的信息,可惜这张残片只是一整张报纸里很小的一角,上面除了刊发日期有些提示作用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柳堀义雄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走到保健室角落低头查看,又回来和篠崎幸子耳语了几句。篠崎幸子点点头,拉着他来到三个女生的身边。
三个女生见他们走过来,立刻停止交谈起身站好。中岛直美问道:“英鹿前辈,琦小姐,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篠崎幸子说道:“直美同学、世以子同学、茧同学,我们要出去寻找离开的方法,可外面太危险,无法带你们同行。现在这间保健室已经被我们用符咒布下了防御法阵,还算安全,我希望你们能暂时待在这里,不要外出,也不要给其他人开门。”
中岛直美和篠原世以子齐齐点头,铃本茧则怯怯地问道:“可是,如果是我们的同学或者宍户老师在门外面呢?”柳堀义雄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三个女生奇怪地看向二人,篠崎幸子跟她们解释道:“救援茧同学时的情形大家都还记得吧。”见三人点头后,她继续说道,“这所小学里充斥着恶念和鬼力,令这里的空间出现了扭曲,使得直美同学和世以子同学你们与茧同学虽同在一处却无法接触……”
柳堀义雄突然插话道:“我们在保健室贴的符咒可以起到相似的作用,能让整间保健室在恶灵和你们的同伴看来处于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状态,除非你们主动把门打开,否则他们进入不了这里。而没有灵力或鬼力的加持,普通人的声音无法穿透符咒布下的防御法阵,所以你们在保健室里听到的所谓‘同伴的声音’,只可能是恶灵模拟出来引诱你们开门的!”
篠崎幸子听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柳堀义雄目光坚毅地看着自己,便不再多言。忽听中岛直美小声问道:“那……如果在门外的是你们呢?”柳堀义雄回答道:“如果是我们想进来保健室,凭借自己的灵力就可以做到了,根本不用叫你们来开门。”声音里透出一股自信。
“总之。”柳堀义雄总结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如果你们想要保证自身安全,绝对不要打开保健室的门,明白了吗?”中岛直美、篠原世以子和铃本茧连忙点头表示明白。柳堀义雄露出满意的神色,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符咒和法器,拉着篠崎幸子离开了保健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黑影也没有。柳堀义雄见篠崎幸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琦?想说些什么吗?”由于学校里存在恶灵,加上中岛直美等人提到的“幸福的幸子”这个咒术,之前柳堀义雄和篠崎幸子用灵力传音暗中商议,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无论周围有没有人,两人都以假名“鬼碑忌英鹿”和“鬼碑忌琦”互相称呼对方。
篠崎幸子看着柳堀义雄轻声说道:“英鹿哥哥,你刚才嘱咐直美她们无论如何不要打开保健室的门,那如果恶灵用自己的鬼力引诱直美她们真正的同伴来保健室门口叫门怎么办?”
柳堀义雄转身站到篠崎幸子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气严正地说道:“琦,我们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完美无缺。现在,在这个地方,我们所能做到的,是全力保住我们已经救下来的那三个女孩的性命,避免她们再次被恶灵袭击。明白吗?”
篠崎幸子轻轻点头,但仍有些倔犟地说道:“我明白,英鹿哥哥。可能是这几个女孩子之间的情感羁绊让我想到了咱们的同伴,我总是想把她们的同学和老师都救下来。而且,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救下这些人的性命,有助于咱们通过这个镜中世界的考验。”
柳堀义雄思考着篠崎幸子所说的话,低声自语道:“也许你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个世界的考验可能真的和那些人有关。”
他看着篠崎幸子认真的表情,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着说道:“那样的话,咱们就努力在恶灵抓到那些人之前先把他们找出来,避免你刚才担心的情况发生。好不好?”
“好!谢谢英鹿哥哥!”篠崎幸子重重地点了下头,也露出了笑容。
柳堀义雄和篠崎幸子沿着走廊前行,努力寻找中岛直美等人所说的同伴们的下落,可是一无所获。突然,远处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闪过,向着楼下走去。两人急忙上前追赶,一直到学校的一楼,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走廊。
柳堀义雄见通往地下室楼梯的铁门被铁链锁住了,便走到学校正门前,发现大门同样无法打开。这时,篠崎幸子指着墙上的布告栏,惊道:“英鹿哥哥,这里……是……天神小学?”
柳堀义雄转头看去,神色一怔,只见布告栏上方用黄色油漆明晃晃地写着“天神小学布告栏”几个大字,下面张贴着一些纸片。他拉着篠崎幸子上前几步,仔细查看纸片的内容。
最左边的纸片是一张新闻剪报,日期为1978年2月14日。新闻标题为:“热烈庆祝!如月学院4月1日正式开校!”正文的内容是:“经当地政府和教育机构多次协商,终于达成联合决议,同意如月学院于1978年4月1日正式开校,招收学生……”新闻后面还附上了众多参与决议的地方官员和教育界知名人士的姓名,以及关于如月学院的详细介绍。
这其中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柳堀义雄和篠崎幸子的注意,写的是:“……天神小学因发生学生死亡事件,于1975年被勒令废校拆除。1976年当地政府在其原址上修建了如月学院。”
篠崎幸子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柳堀义雄轻轻摇了摇头,拉着她继续看其他的纸片。
第二张纸片是份警方报告的复印件,内容是天神小学学生死亡事件的调查结果。里面写着:“……经查,造成天神小学五年二班学生管乃雪、三年五班学生吉泽辽、一年六班学生辻时子死亡事件的凶手确认为天神小学教师柳堀义雄。因医学鉴定显示,柳堀义雄患有精神疾病,实施犯罪时为限制行为能力人,法院判决对其不做刑事追究,警方已将柳堀义雄关入XXX(字迹模糊不清)精神康复院进行看管。获救学生篠崎幸子前日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在这份报告的下面还贴有两张死亡证明的复印件,第一张是柳堀义雄的,死亡时间为1974年2月20日,死亡地点是天神小学地下室,死亡原因为自缢。第二张是柳堀隆峰的,死亡时间为1975年11月19日,死亡地点是天神小学教学楼,死亡原因为高空坠亡。
右边三张纸片也是复印件,似乎是将某个人笔记里的三页内容复印下来贴在了这里。
第一页笔记写着:“……翻阅天神小学十年内的学生名册,并未在其中发现有名叫‘篠崎幸子’的学生记录。杀人嫌疑犯柳堀义雄在实施犯罪前风评良好,有多人证实其性格温和,做事胆小谨慎。因此,柳堀义雄杀害三名小学生的具体过程及杀人动机还存有很大疑点……”
第二页笔记写着:“……调查天神小学建校以来人员信息记录,发现1953年的《校职工登记册》里有‘篠崎芳惠’的登记信息,登记职业为‘校医’,亲属关系处写着‘女儿:篠崎幸子’。对比同年的《学生登记册》,终于在一年级学生名录里找到了‘篠崎幸子’……”
第三页笔记写着:“……1954年的《校职工登记册》和《学生登记册》里已无‘篠崎芳惠’和‘篠崎幸子’的信息。同时,当地警方的接警记录显示,1953年7月下旬曾有一名十岁左右的男童报警,声称‘篠崎芳惠和篠崎幸子失踪’。警方经过调查,确认两人失踪属实,由于时间太久远,大量信息遗失,只知警方判定的两人失踪时间为1953年7月19日……”
柳堀义雄看完纸片,皱着眉头小声念叨:“竟然真的是这里。”旁边的篠崎幸子忽然说道:“1953年7月19日?英鹿哥哥,这个时间……好像是……”柳堀义雄苦笑道:“很眼熟吧。没错,这就是当年我父亲的死亡时间。”篠崎幸子惊讶地转头看向柳堀义雄,一时哑口无言。
柳堀义雄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篠崎幸子语气严肃地问道:“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父亲去世的那天,林老师、韩老师和我师父没有出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篠崎幸子努力回想,口中说道:“如果那天师父、林老师还有继父他们没出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指着墙上的纸片向柳堀义雄问道:“难道……难道这些……这里就是……”
“是的。”柳堀义雄叹了口气,看向墙上的纸片,眼神充满悲凉,低语道:“这个世界就是答案。没有熟悉的长辈,没有可靠的同伴,只有无尽的冤魂恶灵充斥在这栋废旧的校舍里!”
“怎么会这样……”篠崎幸子喃喃自语,接着目光一凝,看向柳堀义雄:“为什么英鹿哥哥会对这里这么了解?”柳堀义雄看着少女,肃声答道:“因为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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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川尻松子走出童守町站,环顾四周,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色,略带疑惑地小声说道,随即抬起右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别瞎想了,先办正事要紧。”
她按着路标来到童守町役场,利用法术催眠了办事员,查找到“无限界时空”的个人信息,发现这个“无限界时空”在童守町竟然有一个25岁的儿子,名字叫做鵺野鸣介!
“竟然连儿子都有了!本事不小啊!”川尻松子看到这条消息,只觉哭笑不得,同时内心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羞愤,当然在她的意识里,并不承认这股情绪是自身产生的。
“一定这具身体的原因!”川尻松子一边心中暗暗想道,一边开始查询鵺野鸣介的现状。在查出鵺野鸣介现在是童守小学的老师后,她立刻离开役场,坐车直奔童守小学。
童守小学教职工休息室里,鵺野鸣介正热得不停地扇扇子。现在正值假期,童守小学里一个学生都没有,鵺野鸣介为了免费蹭学校的空调,特意跟童守小学校长申请看守校园一周,谁知今天恰好学校线路整修,整个校园都断了电,害得鵺野鸣介只得自己寻找降温的办法。
“阿鸣~”一道甜美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一个身穿T恤牛仔裤的少女出现在休息室门口。鵺野鸣介看到少女像见到救星一样,激动地喊道:“小雪!你来得正好!”
鵺野鸣介将少女拉进休息室,让她跪坐在一旁,从屋子角落拿出一个画着空调面板、上方留着百叶窗开口的大箱子,将少女整个罩在里面,然后走到箱子正面,面对着百叶窗开口处传来的冷风,惬意地闭上眼睛,悠然说道:“夏天的时候,有小雪你在,简直是太幸运了!”
“阿鸣!”箱子里的少女又羞又怒,大声嗔怪道,然后大箱子就被一阵风雪吹飞了。这名少女是一种叫做雪女的妖怪,生活在北方,小时候差点死于山林猎人的射杀,被来北方旅游的鵺野鸣介救下。雪女长大后想要嫁给鵺野鸣介报恩,现在一直以鵺野鸣介的未婚妻自居。
雪女气愤地背对着鵺野鸣介,鵺野鸣介则是双手合十,跪坐在她身边不停道歉哄劝。
此时,童守小学校门外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灵压,鵺野鸣介急忙拿起办公桌上放着的水晶球和《白衣观音经》,起身直奔学校正门。雪女原地一个转身换回和服,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操场来到学校门口,只见校门外站着一名三十多岁、容貌秀丽的短发女子,灵压正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女子见到他们,先是撇了一眼鵺野鸣介戴着手套的左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盯着他粗壮的眉毛,冷冷地说道:“你就是鵺野鸣介?”
雪女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女子并未理会她,向鵺野鸣介继续问道:“你的父亲,无限界时空,现在在哪里?”
雪女见那名艳丽女子只对着鵺野鸣介问话,气愤地将自家“未婚夫”护在身后,抬手准备释放冰雪教训对方,却见到鵺野鸣介激动地看着女子的脸,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妈妈?”
川尻松子刚到童守小学时,心里本是憋着一肚子火,可看到鵺野鸣介后,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亲近感。等到鵺野鸣介喊出“妈妈”,川尻松子的脸一下子红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在说什么!”但诡异的是,自己竟然对这个称呼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
“妈妈?”雪女疑惑地看看鵺野鸣介,又看看川尻松子,脑海里想起鵺野鸣介曾经跟她说过的家里的情况,如果她没记错,鵺野鸣介的妈妈,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逝了!
鵺野鸣介的父亲无限界时空,原先是一个替穷人除灵从不收钱的灵能力者,村里的人都很爱戴他,家里人也以他为荣。可是,有一天,鵺野鸣介的母亲生病了,需要一大笔医疗费。鵺野鸣介的父亲走投无路,只得向曾经帮助过的村民们求援,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
最终,鵺野鸣介的母亲因病情过重、医治无效逝世,鵺野鸣介的父亲看透了世间冷暖,在内心绝望、心灰意冷之下,将小鸣介托付给亲戚抚养,独自离家出走。没过几年,他改名为“无限界时空”,变成了一个靠除灵和占卜赚取高额费用、唯利是图的知名灵能力大师。
雪女正在回想中,却看到鵺野鸣介表情一变、愤怒质问道:“你是什么妖怪?变成我母亲的样貌到底有什么企图!”川尻松子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说我本身就长这样,你信吗?”
很明显鵺野鸣介并不相信,他拿出《白衣观音经》,口中念道:“大慈大悲、广大灵感、白衣观音……”刚念到一半,突然发现川尻松子向着自己伸出右手,大声喊到:“暴风盾!”
鵺野鸣介只觉得一瞬间身上就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身体僵直无法行动,呼吸也变得困难,于是不得不中止念诵法咒,转而试图释放封印在左手的恶鬼之力,没想到川尻松子一个闪身来到自己身边,右手在自己的手腕和后颈处点了几下,体内的灵力就完全使不出来了。
“放开阿鸣!”雪女见鵺野鸣介中招,大声喊到,同时召唤出暴风雪向川尻松子攻去。
川尻松子面无表情地举起左手,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个半圆,暴风雪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慢慢减弱了风速,乖乖地顺着她左手的运动方向流动,不再对其进行攻击。
雪女见状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就看到川尻松子伸展双臂,左右手在空中盘旋出一个圆形,接着双手向前一推,带动之前的暴风雪转向加速,往自己这边回攻过来。
面对去而复返的暴风雪,雪女镇静地同样伸出左手,在身前一划,靠近的暴风雪便瞬间消散了。雪女挑衅地看着川尻松子,笑道:“想用我的暴风雪来攻击我?不可能的……”话没说完,却突然发现身体不能动了,这时她才看出四周的空气中竟然弥漫着淡淡的青色雾气。
原来川尻松子在暴风雪中掺杂了法术“风雾”。雪女是由冰雪组成的妖怪,当她打散暴风雪时,雾气悄悄渗透进她的体内,截断了内部妖力的运行,借此控制了雪女的身体行动。
面对着无法行动的一人一妖,川尻松子露出微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十几分钟后,童守小学教职工休息室里,恢复行动能力的鵺野鸣介和雪女端坐在椅子上,盯着对面沙发里的川尻松子。川尻松子则是坐得稳如泰山,手握茶杯,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我们世界的人,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同伴?”鵺野鸣介开口问道。川尻松子喝了口茶,点点头。“那你找我父亲干什么?”鵺野鸣介又问道。川尻松子放下茶杯答道:“我怀疑,我的同伴就在你父亲的身边。”“不可能!”鵺野鸣介当即否认道。“为什么?”川尻松子反问。鵺野鸣介面露悲色,沉重地说道:“因为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什么!”川尻松子脸色一变,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鵺野鸣介默不作声,雪女叹了口气,走到鵺野鸣介身边,拍了拍他的手,开始向川尻松子讲述无限界时空的死因。
原来,几个月前,岩手县大雪村的村民们陆续出现怪病,当地医务人员根本无法治疗。村民们认为是妖怪作祟,无奈之下,村长花重金请来了无限界时空调查怪病起因。
经过灵力探查,无限界时空发现,是因为雪女滞留人间不归,引得山神震怒,这才降下怪病惩罚村民。他向村长保证会解决此事,用灵力找到雪女的位置后,坐车直奔童守町。
到达童守町后,无限界时空来到童守小学,想要直接杀了雪女,却被鵺野鸣介阻止。二人用灵力进行比斗,结果无限界时空不敌鵺野鸣介的鬼手,败下阵来。无限界时空指责鵺野鸣介为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死活,鵺野鸣介则表示自己会亲自带雪女去岩手县找山神了结事端,同时他也反问无限界时空,那个曾经被自己和母亲爱戴的善良的父亲到底还在不在!
鵺野鸣介和雪女坐火车来到岩手县大雪村,进山找到山神的化身谈判。山神斥责雪女私自滞留人间违反了自然法则,鵺野鸣介指出雪女已经拥有人类的心,恳求山神准许雪女与人类居住在一起,寻找自己的幸福。双方谈崩,山神准备将鵺野鸣介和雪女一起杀死。
危急时刻,无限界时空赶到,救下二人。他向鵺野鸣介解释:“山神是自然之神,不可能体会人类的感情。”同时忏悔了自己过去未尽到父亲职责的行为,希望鵺野鸣介能原谅他,好好对待雪女,好好活着。然后,无限界时空化身为“人柱”,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山神。
听完雪女的讲述,川尻松子沉默良久,接着长舒了一口气:“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鵺野鸣介觉得不对劲,紧跟着起身问道:“你要去哪?”川尻松子平静地答道:“岩手县,大雪村。”“你……你想要干什么!”鵺野鸣介赶忙拦住川尻松子,叫嚷道。
川尻松子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雪女,微微一笑:“当然是,去救回我的同伴!”雪女安抚住情绪激动地鵺野鸣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能确定你的同伴在那边?”川尻松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坚定地说道:“直觉!他一定就在那里!在等着我去找他!”
她看着鵺野鸣介和雪女,放缓了声音,慢慢说道:“反正你们两个也阻止不了我,不如和我一起去岩手县看看情况。”鵺野鸣介和雪女听到这番话,对视了一眼,同时答道:“好!”
两天后,岩手县大雪村的深山里,川尻松子、鵺野鸣介和雪女站在一片倒塌的山石前。
“就是这里吗?”川尻松子问道。鵺野鸣介点了点头:“是,父亲他就是在这里封印的山神。”川尻松子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嘴角微翘:“我能感受到我同伴的气息,他就在这。”雪女问道:“山洞已经没了,你打算怎么去找人?”川尻松子缓缓举起右手道:“凭这个去找。”
只见她右手向前一挥,口中喊道:“狂风刃!”一大片由风组成的刀刃向着洞口的落石狂劈过去,激起阵阵沙尘。等飞尘平息,落石已被劈得粉碎,一个幽暗的山洞出现在三人面前。川尻松子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走进山洞,鵺野鸣介和雪女紧跟在她身后。
穿过一段狭长的通道,她们来到山洞的尽头。这是一间十平米大小的天然石室,正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光团,光团里似乎有两个人形物体,若隐若现。光团的下方盘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闭着眼睛,留有长发和胡须,面目仿若生人,但川尻松子看出他并没有在呼吸。
光团和男子之间有一道光柱相连,鵺野鸣介看到男子后,激动地叫道:“父亲!”男子睁开双目,看向鵺野鸣介,光柱随之一震。三人这才觉察到,那名男子正从地下吸收灵气,通过光柱传输进光团内,光团内的灵气经过一番流转,发撒到空气中,再渗入四周的岩壁。
“这是什么?”雪女问道。“一个完整的灵气循环,即阻止了神明积蓄灵力的可能,又完美地压制了神明的意念。”川尻松子答道,“这就是‘人柱之法’能够封印自然之神的原因。”
男子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微微转动僵硬的头部,看到川尻松子的脸后,他的眼神瞬间一亮,过了一会儿,石室内的人同时听到一个愉悦的声音:“你终于来啦,松子。”通过这个灵力传音确认了对方身份的川尻松子急忙上前,说道:“我来了,灵空。抱歉,让你久等了。”
男子用灵力传音答道:“还好,不算太久。”此时,一旁的鵺野鸣介又喊了一声:“父亲!你……”男子闭了下眼又再次睁开,看着鵺野鸣介说道:“你是叫……鸣介吧?很抱歉,我并不是你的父亲。我只是暂时寄居在这具身体里,你的父亲在封印山神后……就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