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红必须要想办法脱身。
可是没过一会儿,那鞑子去而复返,又蹲在丹红身侧,得意洋洋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吗?”
丹红真的很想啐他一口。
柯察骄傲地说:“我的父亲是草原上最健壮的雄鹰,你怎么配和他相比?”
……骂你的话你还对比上了。
她要真有这样烧杀抢掠、强抢民女的儿子,肯定一生下来就溺死在河里。
“不过。”他自顾自地说,目光忽然闪烁一下,透出几分令人难以置信的扭捏,“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姑娘。”
在这时候,根本不想仔细听他说话的丹红,还没有意识到柯察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直到柯察继续说下去。
“我要把你带回宁烦去。”他兴奋地说,“我们的孩子一定是草原上最强壮最坚毅的勇士。”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丹红便伸直被木棍夹住的手臂,给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一耳光。
她冷冷地说:“那我一定会在孽种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
因为动作受限,这一耳光对柯察而言并不疼。
但丹红的话显然让他大怒,他的脸瞬间拉下来,阴沉沉盯着丹红,就是那双天生耿直的双眼透着一股莫名的不服气,让他分明是威胁的黑脸,看上去竟像是小孩发脾气。
毫无威慑可言。
丹红的无所畏惧让柯察愈加愤怒。
他突然摁住丹红的肩膀将她抵在树干上,伸手去拽丹红外衣的系带。
丹红知道他想干什么,奋力挣扎起来。
柯察不知是负伤还是紧张的缘故,在丹红不配合的举动下,反倒是稀里糊涂把系带扯成了死结,这也叫他愈发急躁。
就在他死盯着系带折腾的时候,丹红终于松脱了腿上的绑带,弯曲膝盖直直往柯察腹下顶去——还带着两截坚固的木棍。
柯察一吓,忙不迭松开手后退几步。
挣扎让原本缓和的伤处再度泛出尖锐的疼痛,凿子一样一下一下钉在丹红的骨头缝里。
丹红眉头紧锁,咬牙忍受。
在她因剧痛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时间里,这个鞑子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丹红抬眸,透过因疼痛激发的泪光,看到对方以一种纠结着各种情绪,悲伤的,怜悯的,委屈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她嗤笑出声。
真是可笑,加害者摆出一副受害者的神情,令人作呕。
明晃晃的嘲讽让愤怒再度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伤感情绪,柯察捏着丹红的下巴,直视她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冷笑道:“没关系,我会把你捆在床上,你的孩子会孝顺在你床前。”
“呸。”丹红总算趁着距离的拉近,如愿以偿啐到柯察脸上。
柯察下意识闭上眼。
随后他反应过来,却没有松开手,反倒愈发用力捏紧丹红的面颊,紧盯着檀口间那一点儿似熟透的樱桃般的殷红。
“等到了宁烦。”他松开手,忿忿地说,“你跑不掉的。”
柯察又瞥了好几眼丹红面颊上捏红的印子,才抹一把脸转身离开。
因这一番纠缠,丹红从躺在地上的砧板鱼肉,变成靠在树干边的僵硬咸鱼。
好歹视野更加开阔。
几个鞑子远远站在草丛边,抚摸着他们的马匹,用外族语言小声交谈着,尽管他们做得很隐蔽,但丹红依旧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
想到刚刚那个混蛋做的事情都暴露在他的同行人眼下,丹红便愈发感到恶心。
她深呼吸着适应身上的疼痛,尝试运动自己的关节挪动手脚,那些微不可察的动作即便有人注意到,也只会以为那是她因伤痛产生的痉挛。
丹红确定自己可以扶着树干站起来。
但她一动不动靠坐在树下,沉默地观察着周围来去的鞑子。
丹红试图通过观察他们的交谈与行动,判断他们从喉咙里发出的怪异语调是什么意思。
在她长达一个时辰的缄默里,天色都已经大亮了,还没有一个鞑子与她接触。
甚至没有一个人走到她附近三尺的距离。
仿佛她是某样归属他人的所有物,不可轻易靠近。
这个认识又让丹红的五脏六腑都搅合在一起,产生翻江倒海般的呕吐感。
她闭上眼睛休息,耳边是马匹响鼻的动静。
自己不会骑马,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支撑她从这些身强力壮的鞑子手中抢夺一匹马离开。
她必须……必须……
一股热气带着油脂被火舌舔过的奇异香气钻入丹红鼻中。
丹红睁开眼。
被削尖的树杈穿过热腾腾的烤肉悬停在她嘴边,散发出诱人的气味。
上边还撒着半融的盐粒和不知名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