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明白了。难怪那被除去军籍的二等兵好像不怕死似地在客厅里挑逗上司。原来,他是一头佯装垂死、好将敌害从幼兽身边引开的亲兽,那让上校觉得很好笑。要知道,这位医生在军队里服役时一直倔得像头顽劣却怯弱的驴。
雅各布倒也没打算当着小孩的面对西里尔施虐。不过,他还是满不在乎地把满手的血擦在了床单和被褥上。
受人尊敬的好哥哥西里尔正当着弟弟的面被摧残、被侮辱,他就是为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才把自己的枪锁进了密码柜——但现在可好,他赤手空拳,就要被上校践踏了,他的好弟弟却还是一言不发。
说起来,被拐卖至此的俄罗斯孤儿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到底也不是西里尔的亲弟弟,他们甚至没有一个童话般梦幻的初遇。但显然做哥哥的那位是真的疼了,米佳的沉默快把他的心都击碎了。现在,当着最厌恶的上校的面,他居然毫无知觉地掉下了眼泪。
见西里尔哭了,上校乘胜追击,故意对9岁男孩的美貌啧啧称奇。
“米切尔·席林……这是他的名字吗?可他和我记忆里的看起来不像。我隐约记得米切尔应该是茶褐色眼睛,而不是那么亮的金色。他的头发应该是黑色,而不是深棕……可是他依旧很可爱,不是吗?”
西里尔大概也没想到雅各布还能记得米切尔。过去他从来不肯跟别人透露半点有关他家人的情况,只是偶尔会买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远渡重洋寄到家里去。有一次,医生收到了家人寄来的彩色照片,雅各布本想看一眼,结果被他劈手夺去了——但他还是看到了。只是莫纳斯特拉上校并不知道那个真正的米切尔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的这个是个冒牌的顶替者,是西里尔花70卢布买来的。只是,如今在西里尔的眼睛里,他已然是无价的了……
上校先生,西里尔·席林已经被你毁掉了一次,现在好不容易重生,你却要把他再次抛进地狱里。你是那样灭绝人性,你迷恋他的绝望,就像嗜好某道非必须但格外可口的饭前甜食一样。为了满足那么一点点口欲,你便贪婪地让仆人每天送一盒到你的卧房……西里尔又能怎么报复你呢?他只在你的胸前留下了一个弹孔。
雅各布迷恋他,因为他的恐惧总是让人移不开视线。那是很纯粹的恐惧,不是对现在、过去或者未来的恐惧,而是对恐惧的恐惧——那时西里尔比现在更年轻,心高气傲,甚至不堪忍受流露“恐惧”的自己。他尚未品尝过真正的耻辱与惨败,那种纯粹是如此令人着迷,让人乐在其中。
上校弯下腰,想仔细看看德米特里的脸颊。这时西里尔就好像突然醒过来了似的,眼泪一擦,踉跄挡在德米特里身前。
“是你记错了……!”
真没想到,他哪怕已经败得那么彻底,却还是想要维持浮华的表象。
雅各布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知道西里尔没什么爱好,但格外喜欢甜食。果然,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些水果糖。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打开罐子,拿出一颗就吃掉了。
“你弟弟真可爱,就是现在长得不怎么像你了。”
“别当着我兄弟的面……说这种鬼话!”西里尔恨恨地骂着。“这是我家,不是你的军营!”
“那你就报警,西里尔。要是能把警察卡亚拉格和他手下的一帮臭鱼烂虾全部叫回来,那就让他们围成一圈,看看席林医生会如何扮演男妓的角色。”
上校真想切掉西里尔的手指、踢烂他的肋骨。呵,看看医生男妓西里尔·费德勒·席林和他养出的绝世好弟弟,那个叫弗雷德·卡亚拉格的傻瓜警察准会高兴死的!
听闻那个“男妓”,德米特里的眼眸总算睁开了。他呆呆地看看哥哥,又看看上校。西里尔登时发怒了,往地板上恶狠狠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把你那双肮脏的眼睛从我弟弟身上移开!要是谁想用他那恶心的老二碰他一下,无论碰到哪里,我都会马上动手把它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