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少年低眉喝茶，自在的似乎他才是家主。赤司先生微微皱了下眉，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儿子。

赤司放下茶杯，动作和最严谨的茶道礼仪也不差半分，这样的孩子……就算想刻意找他麻烦都找不到。赤司抬头看着父亲，露出浅淡妥帖的笑，就是大家的长子对家主父亲该有的姿态。赤司先生本该满意，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忽然感觉了一阵悲凉。

征十郎太完美了。

可是作为征十郎的父亲，唯一的最亲的亲人，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真正的想法。

赤司并不介意父亲的沉默，他可以主动开口：“父亲，我已经满十六岁，按照赤司家的规矩是可以掌些实业的。如果父亲不放心，可以先把左京区最小的那家分公司分一半权给我，感觉我做的不好的话，征十郎会继续认真学习。”

赤司先生都知道他是在客套了，不要说最小的那家分公司，即使现在把上京和中京全部的产业都全权交给他，赤司先生也知道他能做好，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不然早两年他也会给他部分产业了。

“这是应该的，就是因为征十郎现在还小，经验和实力不足，才是考验能力的最佳时机。”赤司先生微微点头：“左京的你不必管，上京区千本通新开了一家分公司，一切都是刚刚起步，成立不到一个月。交给征十郎怎么样？”

赤司点头：“请父亲放心。”

“我把佐佐木也派去了，有事你可以和他商量，就不必问我了。”

赤司点头，心里却稍微起了些兴趣。他没有想到父亲把千本通这样繁华地段的产业交给了自己，而且还把佐佐木这样的得力助手派了过来，肯定是非常重视的。不过，如果是想考验自己的能力，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佐佐木是跟了赤司先生快十年的老人了，人却非常年轻，还不到三十五岁，能力极强。赤司在家里时常见到他，看起来很文弱的青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处理事务的凌厉，不会想到他内里和表象差了那么多。

“有几家是需要注意的，他们在千本通也有公司，而且比我们的要根基更深，具体的都在这里。”赤司先生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纸袋交给赤司，赤司双手接过，依然是低眉淡然的样子，但把父亲每一个字都仔细记牢。

“其中最要留神的是小林家，”赤司先生抱起手臂，不需要看任何资料却能把全部的详细信息都一一指出，这一点赤司现在还真是做不到，他也很佩服父亲。“再细致的，给你的资料上都有，你也可以随时问佐佐木。”赤司先生的语调没有半分转换：“征十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赤司的确是没有想到父亲的话题会转的这么快而且完全没有预兆，眉头一瞬间微微蹙起，却很快地松开：“父亲为什么这么问？”

“征十郎现在应该学业为重，所以我只给你一个分公司。有喜欢的人也可以，但不能忘记你的身份。”赤司先生平平淡淡地道：“结婚后想要来往都是可以的，但有些事，征十郎应该自己知道轻重的吧。”

赤司忽然笑开来，笑极浅淡却分明，俯身给父亲行了一礼，拿着资料袋站起身：“现在公司应该是要紧时候，我现在就去把这些资料看完。父亲夜安。”

赤司先生脸色微变，冷冷道：“征十郎，父亲还没有老，看的清楚。”

“我和黄濑凉太的事吗？本来也没有刻意瞒着父亲呢。”

赤司先生的脸终于沉了下来，在柔和的橙黄灯光下却是一片铁青：“他的兼职是模特，大家族最应该少来往的职业。”他的视线滑过赤司的左手腕，露出的一截金属在灯光下反射出的光线很晃眼。太失风度了。

“父亲。”赤司转过身，直视父亲，平和的笑容已经消失：“凉太的兼职，我倒是感觉也很可爱呢。”看父亲脸色要更难看，赤司微微扬了下手里的袋子：“我是赤司征十郎，父亲。虽然赤司此姓是您赐予，但其它的，都是我自己的。”

赤司离开很久，赤司先生都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管家不敢出声打扰，就一声不响地站在后面等候吩咐，却听到老爷叹了口气。

征十郎那话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是在告诉自己，他很强，要超越自己的强。

赤司一族生来即是王者，无法容忍任何的忤逆。赤司是，他的父亲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