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谢老太太心里一顿,眯眼看向谢格如。
往日里,谢格如才是那个爱哭的,问她两句话,她都吓的像只兔子,哆哆嗦嗦。今日被扣上“残害姊妹”这么大的罪过,谢格如反而还能镇定地问受害者怎么样了?
这是攻心。
如若谢格如往常有这般气势,她也不会同意胡氏拿谢格如开刀。
就像谢格如所分析的,宰相府那头听说谢格君寻死未遂,直接把锅甩到谢府,说她是在娘家出的事,自然要娘家负责。传话的妈妈走前还阴阳怪气,说百年大族不过如此,嫁出去的媳妇还这么不懂事。
这是用整个谢氏的名声来要挟了。
胡氏气的在屋中砸了两个花瓶,来找谢老太太商量时,就提出用谢格如挡一挡。
她们早就知道那日“谢格如”和谢格兰找谢格君,胡乱造谣之事,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谢格如是二房嫡长女,身份够用,又的确跟事情有牵扯,而谢格兰年纪太小,背后还有吴氏。
谢老太太略一思量,就答应了。
“不用你关心,没有你,君君好好的。”胡氏咬着牙道。
谢格如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悲痛,说:“伯母,我和兰姐儿那日的确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但我们也是担心姐姐。”
谢格如不否认,不推卸,直接面对,这一来是显得她态度诚恳,二来指不定谢格兰说了什么,她现在跟谢格兰扯皮,你说你的,我说我说的,然后再找丫鬟婆子各自站队?
能有什么结果?
还不如一把子忍下来,但又不完完全全认下来,进退都有路。
这也是公关中很好用的一招。
果然胡氏听了,心里的火先灭了两分,语气也软和了点。
“你担心就去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给她听,是什么——”
“是侄女儿愚蠢。”谢格如立刻接口道:“但侄女儿是真的不懂,到如今了也不懂。为什么大姐夫生病,会怪到姐姐头上?是因为君君姐姐照顾不周吗?”
三房的长女谢格谨插嘴:“不是这个意思,是说大姐姐命不好。”
谢格如皱眉疑惑:“君君姐姐出身我们谢氏,大伯父又是朝廷三品大员,后来又嫁给姐夫,如果君君姐姐这样的都不算命好,整个大辉朝都没有命好的了。”
“不是,是说姐姐命好了,跟她亲近的人就不好了。”谢格谨补充道,一派天真。
温氏把女儿推到后面,不好意思地看看胡氏,又看看谢格如,两不得罪。
谢格如点点头,算是接下温氏的歉意,又看向胡氏。
“可我们都过得很好啊。反观姐夫那边,我听姐妹说过,他有两个表妹都意外身亡呢。”
胡氏听到谢格如这话,似乎想到什么,忙着追问道:“你哪个姐妹说的?”
“怀德将军府的卢姐姐。她认得姐夫的两个表妹,其中一个,出去骑马时摔了下来,撑了不到半年就去了。还有一个曾经在宰相府小住,不料失足落水,等发现时......人都飘起来了。”
谢格如似乎想象到那副画面,恐惧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继续说:
“如果说骑马危险,出意外很正常。但在宰相府落水,怎么会直到人浮起来才发现?丫鬟婆子们都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宰相府里有什么吧......”
谢格如说着说着,视线下垂,抖了抖,像是真的有些害怕。
而胡氏此刻,恨不得掌击大腿。
谢格如说的这两个表妹她都知道,还有更多谢格如也不晓得的,都被胡氏串联起来了。
过几日是卢月明和厉御史家成亲的日子,本来她和谢老太太准备今天教育谢格如一顿,然后把她关上两三个月,算是给宰相府一个交代。
如今,不妨让她去卢月明的喜宴,趁机和卢月明套套话。
胡氏看向谢老太太,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谢老太太不解,但还是给长媳面子。
她对贴身妈妈使了个眼神,立刻有丫鬟捧着新的暖手炉子过来,走到谢格如身边,递给云晴。
云晴立刻起身接过炉子,眼巴巴地看向谢格如。
谢老太太缓缓说:“瞧你为你姐姐急的,脸色这半天都没缓过来,快暖暖身子吧。”
谢格如谢过祖母,才慢慢站起来,从云晴手中接过炉子。
她膝盖早就跪的发疼,却不敢去揉,只装作无事发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跟大家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