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对顾云舟的关心不属实,要说是闲出病一点都不夸张,看久了觉得稀奇,跃跃欲试。
吴嘉平也是做过买卖的人,编过竹篮,纳过布鞋,绣过手绢,立个小摊不用吆喝也能围上一群人。
只识片字,但铜板银子分的清,小本生意发不了大财,也够买买吃喝过得滋润。
吴嘉平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办事也是手到擒来。
眼看就到侧宅的大门,也就是说走不了几步路就要各回各屋,分道扬镳,吴嘉平也不磨蹭了,问道:“明日你是否还要外出?”
后面那句“我还想进书房看看”没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
顾云舟答到:“明日要是闲散或许会。”
说与不说再徘徊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吴嘉平淡淡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顾云舟摸不到头脑,以为是有事要说,他都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结果就听一个嗯。
不高兴还是知道了些什么事?
胡乱揣测后,认定:那就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才不高兴。
具体什么事猜不出来,没头绪使他郁闷,又不止郁闷,最深层触不可及的点,他希望不高兴和自己有关。
被情绪依赖也是一种依赖。
顾云舟刻意压低声音一本正经:“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藏着掖着真是无趣……”
没压住,最后甚至变成了呢喃细语。
听了顾云舟的话吴嘉平肯定躁,捏捏手指,搓搓手心,不容犹豫,到了侧宅。
算了。
门楣似一道开关,进去之后吴嘉平逐渐消沉,叫嚣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也可以说是想开了。
顾家的生意怎么能让她一个外人来碰,尽管她一点就通,顾家她又能待多久,一年两年也许是极限,风头一过谁还能记得。
自始至终她都未定心。
都快到了寝屋,顾云舟还在等着回话,等不来就去看,看出了什么问题这么难回答,哪知头一转,人没看清,只留下呼出的白烟。
吴嘉平看到寝屋里亮着的灯一刻心里极为感动,明明说好不用等候,伊乐还是心念着独点了灯,也不多停留,冲进去想让自己的手脚缓和缓和,至于顾云舟,没那闲工夫去问。
就在吴嘉平推开门的紧要关头,顾云舟再一次开口:“你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哪有刚出书房的傲慢劲。
“也没什么话……”吴嘉平收了劲放松推门的手,也不说让彼此进屋交谈的话。
是真没什么话要说,就两人这关系,要真能寻思出什么就奇怪了。
左思右想还是能想出的,吴嘉平有必要告知:“对了,有一点,你最近还是尽量少外出,天气严寒易得风寒,我听说城外郊区已有多人染病,是从外地传来的,病状奇怪,吃药不见效,你出门小心谨慎为好。”
话有依据,早些天,就有家仆以回家探病为由没再回来,走了一两个人无关紧要,都当寻常病来看待。
城门把关森严,有人不知情有可原,城外就不好说了,吴嘉平为此还专门回吴家一趟,邻里邻外都交代了一番,防邪寒入体。
她料到顾云舟一心扑在事业上不问窗外事,告知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年关将近,还是要平安无恙度过。
只听口述无法具体想象,只当小病小恙看待,顾云舟完全没在认真听,上了台阶就把吴嘉平的嘱咐抛在脑后。
“然后呢?就没了?”顾云舟看着已经半个身子进屋的吴嘉平问道,站在主卧和侧卧门之间,非得让心里舒适才罢休。
真够烦人的,一遍又一遍的追问,吴嘉平都后悔问了他那一句,尽管已经进了屋,还是探出脑袋又说了一件事:“我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伺候你的人都让我遣散歇息去了,大晚上的天寒地冻你也别折磨他们了,要洗漱都话自己去水缸里接点水拿火炉上烧烧。”
吴嘉平也不去看顾云舟的反应,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顾云舟还未来得及表达不满,话就被硬生生堵在嘴边,指着吴嘉平进去的房门又指着柴房,无声胜有声,仿佛在说:好事都让你占了,我在这个家算什么。
只要信念够强就会有回应,顾云舟无声的不满还没有发泄完,房门突然开了,顾云舟别的想法出来的仅仅一瞬间,吴嘉平给了他致命一击:
“即使你是少爷,别告诉我你不会烧水洗漱。”
说完还冲他礼貌一笑,房门再次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