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竹抄起身边的鲜花摔在顾青莲的身上:“我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
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沾满血迹的衣衫上。
杨婉竹咬唇道:“你这样做显得我像个笑话,我不想看到你,要出去静静,你别跟过来!”
她挤出喧嚷的鱼群,跑了下去。
看少年一动不动,史官问:“你不追出去吗?”
花瓣在手中捏碎,顾青莲心头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郁:“她说了,不让我跟过去。”
史官道:“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之前一无所知,一定被吓得不清,好不容易化险为夷,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骗局。虽然我不清楚你和杨少庄主为什么不事先告知他,你说你以为她喜欢我们八殿下,但在我看来,杨姑娘好像更喜欢你。女孩子如果不喜欢你的话,是不肯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的。”
“你说,她喜欢我?”顾青莲一怔。
史官笑道:“顾公子是个聪明人,仅凭八殿下送给杨姑娘的珍珠簪,就发现了八殿下和九公主的一段隐情。水碧找上门来时,我还吓了一跳,鲛人一族被封禁多年,唯有她,因为是半人半鲛才幸免于难。可是顾公子你为何看不出杨姑娘她喜欢你呢?”
史官心中又道:不过那姑娘大大咧咧,敢爱敢恨,说不定连自己都骗过了。
杨姑娘促成公主的良缘,不如自己也给她添一把柴火。
史官道:“实不相瞒,她说你活好,就是那个意思。”
烟花在海底绽开,宛若流萤的影。
正在人们举杯欢庆之时,一个虾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尖着嗓子禀报:“报报报报陛下不好了,海妖乘虚而入,朝着这边打过来了!”
杨婉竹踢开一粒石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鱼群游到她的身边,倘若她能够听得懂它们的语言的话,就会知道前方有危险。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胡乱把身边莫名其妙围着她的小鱼扒拉开,奈何它们黏人得很,怎么甩都甩不掉。
杨婉竹涩声道:“该黏的不黏,切!”
她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绚烂的烟花在蔚蓝色的海域离炸开,透明的珊瑚窗里,映着一道道翩翩起舞的人影。
夜色将深,龙宫外没有夜明珠的照耀,格外幽暗。
顾青莲真的没有追出来。
也许自己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吧。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看着她在他怀里讨欢,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把她丢在比武场吓得半死。
以前还寸步不离地黏着她呢,现在倒好,止不住被哪条鱼迷住了。
那竹镯不知何时又阴魂不散地回到她的手腕上,此时在漆黑的海底泛着淡淡幽光,一想到镯子里边寄居着那么漂亮的器灵,杨婉竹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把我的半生灵器给了你,你倒是借花献佛,又养一个是吧!”
她搓下竹镯,狠狠地丢在地上。
黑暗将澄净的海水吞噬,她落寞地蹲在地上,拨弄着小鱼玩,方才还黏着不走的小鱼似乎感受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成群结队地散开。
“我还是真是孤家寡人,连鱼都不肯陪着我。”
寒光一闪,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再次睁眼时,近前闯入一张怪脸,钢珠似的两颗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嘴唇的肉翻翻着,像女官变形时一样往下流着腥臭的涎水。
下半身是和水碧一样的鱼尾,只是它的鱼尾尖部布满了尖锐的长刺,看上去分外可怖。
发亮的是他手中的长刀,刀刃锃光瓦亮,映着少女恢复平静的脸庞。
怪脸鱼绕着她游了一圈,都说水族的歌喉婉转动听,可是它发出声音好似车轱辘碾过凹凸不平的地板,难听至极,它问:“你是何人?”
以为它们还在演戏,杨婉竹感叹道:“你虽然长的丑点,但贵在敬业。”
戏都结束了,还演着呢。
怪脸人握着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些报出你的身份,我家大人还能留你个全尸。”
杨婉竹怼道:“喂,你入戏太深了,这有什么听不懂的,我不演了演不动了还不行吗?你们干这行,顾公子给你们多少钱啊,我出双倍!他是闲着有病,帮什么老什子公主找哥哥吗?他怎么就这么好心啊!”
怪脸人从她身边游开,海底迷雾散去,它身后的阵仗一清二楚地展现在少女的眼前。
黑烟滚滚,浮在一张又一张排列整齐的鱼脸上,他们裹着鳞甲,手握钢刀,气势汹汹。
杨婉竹咽了口唾沫,心中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刚才和她对话的怪脸人游到首领的身边,禀道:“大人,这个女人不是水族,猜测老龙宫邀请来的仙门百家的宾客,看上去有些疯疯傻傻,是就地处置还是——请大人示下。”
兜帽下射出一道寒冷的目光,鹰瞵恶视着近前刚回过闷来预备逃跑的少女,紧接着,铁面具下发出令她绝望的命令。
“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