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蕴玉纠正道:“不,是一棵竹子。”
苍梧变出一把蒲扇来,呼啦呼啦扇着热风:“倚竹山庄的大小姐嘛,这我熟,听我家劣徒提起来过。在南海婚宴上受了重伤,多半是凭着那股子机灵劲侥幸活下来的,不然鲛人残暴,她那一丁点竹骨,都不够鲛人塞牙缝的。”
“若我没看错的话,她应当仙生的灵竹。”空桑坐正了身子,把茶盏放下,再一次说道,“没错,是世间罕有的仙竹不错,好生调教,仙途不可限量。”
最后一个量字,念得颤颤巍巍了。
看着台子上不小心被石头子绊倒后,就再也滚不起来的花盆,空桑摇头叹息:“可惜长残了。”
花盆在场上漂亮地滚出一个圆。
“我头一次见竹子打架!”
“咦?它在地上滚了一个圈,这是什么新出的招式吗?”
“听说她是南海婚宴唯二的幸存者,实力定然不俗,我要把她这诡异的步伐画出来研究研究,后面定然藏着大大大大——招她怎么不滚了是不是大招要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花盆始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好像,只是单纯的摔倒站不起来了……”
“……”
对手是一个年轻的男弟子,他没想到当自己对手的居然是一棵还种在花盆里的竹子,但又听学子们议论,说这棵竹子恐怕来历不小实力不俗,可是等来等去,等来的是个笑话。
它根本就无力与他对战。
“开什么玩笑,我苦练剑术十三载,居然遇到了……遇到了……”他气得声音颤抖,“一棵竹子,让我和一棵竹子打架!士可杀不可辱,我吃我一剑!”
杨婉竹内心慌成波浪线。
我知道你很崩溃但你先别崩溃因为我更崩溃啊啊啊不是说好了九嶷弟子团结友爱吗这明晃晃的胜之不武——!
明晃晃的剑尖先一步朝她的花盆屁股刺来,台下学子们不禁为这盆可爱的竹子倒抽一口冷气。
山无名和水不深更是屏息凝神,默默祈祷给花盆留个全尸。
意料之中的碎裂声并未到来,平平无奇的陶土盆遽然发出一阵冷冽的寒光。
毫无心理准备的男修者只觉得一股神秘力量向他翻涌而来,潮水般漫过他的喉咙。
“咣当”一声,长剑坠地。
花盆也笨拙地站正了,泥土里栽着的小竹子透着浓浓的茫然。
她暗暗喟叹道:我命不该绝啊。
“我居然输给了一棵竹子!”男修者不可置信地望着丢在地上的剑,狠狠地一跺脚,在学子们的嘲笑声中跑远。
杨婉竹汗颜:我也没想到我一个竹子都能把你打败了。
她骄傲而自豪地晃了晃好像胳膊的竹叶。
虽然母亲常对她说做人要谦卑,可是不趁着赢来胜利时风光一把,难道还等着一会儿被人打趴下的时候吗?
见此,高台上的空桑长老坐不住了,拖着下巴:“这……”
苍梧笑道:“老哥,看来你的断言为时过早啊。”
空桑道:“打败一个低级剑修而已。”
可是等花盆竹子接连打败了九嶷一些中级甚至中上级的弟子后,场面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有人说这位新来的竹子会不会是九嶷下一个不败神话。
每个走上台的弟子都忐忑不安,杨婉竹因为没有什么得失心,输了便输了不死就好,一战一战也不觉乏累。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没费什么力气,都是身上套着的这个花盆的功劳。
赢的滋味确实很好,她小时候不学无术,上一世又因为爹娘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而早早辍学待嫁闺中,日子平淡如水,芝麻粒大小的事便能折磨上她一阵子,直到蚁魔大举进攻,她方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
但是——做人要见好就收啊!
不然容易被啪啪打脸的!
可是身在高台,想要下来谈何容易?
赢的新鲜劲过了,她忍不住为接下来的战事担忧,自己撑了这么半天的假威风,底下人议论她的口水也要把她淹死了,上来的人还不定会怎么凑她。
“杨师妹,请出招吧!”
石蕴玉不知何时走到台上,天水锦被他穿得和制服一般规矩,手中亮出一柄劈天石斧,雾似的浅白光晕在他修长的身条流转。
大师兄出马,迷倒一片小师妹。
若平常看到帅哥,杨婉竹也会为之倾倒,但她现在是一棵竹子,还是一棵即将有可能被石斧劈成清炒竹笋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