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将刚刚的事情捋一捋,这么说也不是不行,路俨毅揉了揉额头,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了夸赞:“对!我们路路是最勇敢,最棒的!”
当流路十个指头都缠上时,下人带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站定后环顾了四周:“是哪位病人得了急症?快带老夫去看看。”
额……路俨毅嘴角一抽:“大夫,没有人得了急症,是家弟性子似乎有些不对,想请您给看看。”
“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说得急切,害得老头子我来得急急忙忙,连你们是哪家都未看清……”白胡子老头没好气的给了带他来的下人一下。
“是我没有说清楚,您麻烦给看看……”路俨毅说道。
流路却快速缩进了柳伯身后,路俨毅又想将他抓出来给大夫看诊,小小的屋子里竟然上演了追逐战。
好不容易将流路抓了出来,他紧紧抱着路俨毅的胳膊,将自己埋进路俨毅怀中,浑身害怕得打颤,颤抖着声音,剧烈的摇着头,抗拒的念叨着:“路路不要看大夫,不要喝苦的药药,不要扎针,好疼的!路路不要……”
路俨毅一下子失了抓他的力气,抓他手环住他,心疼为他拍着背,安抚道:“好,不看,我们不看……”
他歉意的看了大夫一眼,不再勉强……
柳伯取了银子,将大夫送到了门口:“麻烦大夫空跑了一趟,这是府里的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白胡子老头不在意的笑了笑,接了银子,还是说上了几句:“府上大方就不算空跑,贵府的小公子似乎有些颠痴,若是不愿药物和针灸,就需找出症结,尽量规避。”
“谢大夫提点,我记下了……”柳伯万分感谢,送他出了府。
当大夫不在眼前时,流路才完全平静下来,短短一日情绪大起大落,他有些累了,在姐夫的怀里昏昏欲睡,就算是困了,他的手也紧紧的抓着路俨毅的衣袖,生怕他离开。
路俨毅听到他渐渐规律的呼吸声,怕阻了他呼吸,调整了姿势,干脆席地而坐,好好的抱着他。
他抚摸着流路的脸颊,手指流连在他紧皱的眉眼处,试图为他抚平,天真的少年不需要烦恼。
流路同霜儿的眉眼很像,只是霜儿的眼中有柔情,有热烈,还有狡黠,而他的眼中有的是不合时宜的天真,像又不像。
他有些心疼的想霜儿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热烈的,流路籍籍无名生活了二十五个春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绣着青竹的衣衫还穿在身上,可现在已经血迹斑斑,侵入鼻腔的血腥之气不散,还在四周萦绕,路俨毅一下一下的缓缓拍着他的背……
流路的眉眼渐渐舒展,只是抱着路俨毅的手却越来越紧,像是要将他勒进骨血中一般。
路俨毅练得紧实的腰身也受不住这么大的劲,试图抓住流路的手让他松手,一边欣慰的想,一碗碗的饭菜也没有白吃,虽然还是瘦弱,但好歹有劲。
“不要欺负姐夫!不准带走宝宝!”流路呓语着,手上的劲越发大了。
路俨毅顾及着他手上的伤,不敢再使劲,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听见他说的话,竟有些欣慰,没白养。
柳伯回来时便看到了这一景象,这天气太阳落山之后还是有些寒凉,他也不想惊醒睡着的流路,只得取来坐垫铺在将军身后,又将独自一人玩着手指的路遂送去了乳母那里。
路俨毅这一坐就到了深夜,将军的晚饭凉了又热,流路才清醒过来,他惊慌的看向四周,目光寻找着姐夫的身影,待看清后才舒了一口气。
四下寻觅又没有看见路遂,他恐惧的四脚并用,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声音凄厉的喊着:“宝宝不见了!”
突然失了重量,路俨毅栽倒在地,双腿麻木到无法动弹,在短暂的嘶声中,勉强起身,抱住流路:“宝宝在房间里睡觉,乖,不担心……”
这时路俨毅才明白白日的玩笑对流路来讲是多么的恐惧,他心中酸楚,愧疚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流路抓住路俨毅的手,哀求道:“路路可以去看看宝宝吗?”
“好,去看。”路俨毅麻木的腿还未缓过来,一瘸一拐的带着流路往宝宝的房间走。
夜太晚了只有零星几盏灯笼亮着,不太明亮的月色,让流路走得踉踉跄跄,路俨毅只得拉着他。
来到宝宝房间,流路小心的观察着宝宝,确定那是原来的宝宝,才放心。
流路这才发现姐夫的状态,心中一股股的难受涌了上来,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路路不乖,姐夫不舒服都没有发现,也没有照顾好姐夫,都怪路路不好……”
“路路很好也很乖,路路只是担心宝宝,姐夫都知道……”路俨毅叹了一口气,驾轻就熟的安慰道。
“姐姐在天上看到今天路路这么任性,会不会生路路的气……”流路一想到姐姐诶会生气,会不喜欢路路,更加难过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今天路路不是保护了姐夫和宝宝吗?姐姐不会生气,只会觉得路路好勇敢。”路俨毅心疼的为他擦着眼泪,想起霜儿心中也泛起了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