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这人是流章的情债时,许娇竟有一种报应终于来了的感觉,这几十年,她看着流章一房房的美妾往府里抬,要不了几日就厌倦了,留下那些美丽的姑娘独自在那不大的院子里煎熬。
她何尝不是在这府中煎熬,她其实也早就活够了,父母兄姐相继去世之后,她就没有了撑腰的人,她就像这流府的长工一样,无休无止的替流章盘算,她总想着谁家的主母不是这样,蒙蔽着自己,让自己不再痛苦,当她听着姚瑶的描述,突然有些羡慕,若是下辈子,她想投进姚瑶的寨子里……
火苗侵蚀着姚瑶的衣衫,不多时破烂的衣衫已经隔绝不了火星,不断的落在身上,很痛,姚瑶顾不上这些,她瞧了瞧,将许娇抱起放在屋角,咬着牙出了屋子,洒出的药粉,让企图救火的下人瘙痒不已,不敢再试图靠近。
她背对着下人,衣衫褴褛的瞧着主屋终于全部被火舌吞噬,熊熊大火中将要被吞噬殆尽。
姚瑶回首透过层层建筑远远的望向小屋的方向,她仿佛看见那个这么大了还爱赖着自己撒娇的孩子,一路狂奔,留恋的看了好久,大声喊道:“流章,你负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会让你不得好死,会带着你下地狱……”
她也跟着扑进了烈火之中……
声音凄厉得如同泣血的莺啼,也如索命的恶鬼,下人们被这老妇人的神态吓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这在他们眼中庞大家族的主人丧命在这火舌之中
站在小屋门前的流路,心中一窒,再回首看见的是刚刚他来的方向被浓烟笼罩,他愣愣的看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眼泪落了下来:“阿婆……”
他闭上眼睛,偏过头,逃避般的不愿再看,不会的,阿婆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他要乖乖的在小屋等着阿婆回来。
刚刚阿婆不在,他一直在小屋门口站着,此时他犹豫着将门打开,里面整洁干净,之前的日子仿佛梦一样,这里只是一个常有人打扫的库房,毫无住过人的痕迹。
阿婆昨日背着的背篓醒目的放在屋子中央,里面放着满满一背篓的药包,流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最上面有一张纸,他迟迟不敢拿起……
“路路不要难过,要开开心心的回家,要记着答应阿婆的话,想阿婆了就喝一杯甜水,以后的日子很长,等路路喝完了,阿婆已经回家了,已经回了阿嬷的身边。出了这个门,路路与阿婆从不相识,知道吗?阿婆的乖乖啊,不要哭,以后都会幸福的……”
阿婆的叮嘱,絮絮叨叨的写了整整一页纸,流路的眼泪随着字迹一行行落下。
指尖被灼烧的刺痛感,手上的字条渐渐的化为灰烬,归于尘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得流路抱着背篓孩子一般的放声哭泣。
他不敢伤心太久,擦干眼泪,趁着流府兵荒马乱之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院子里。
不多时,流府的管家就急急忙忙找上了门来,还带着官府的衙差。
“少爷,府里出事了,这是衙门的差爷,说是要问几句话。”管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同流路说道。
“府中的事情都是父亲和母亲在管,问我做什么?”流路疑惑的看向来人,藏在袖里的手捏得死紧。
管家坐到了地上,痛哭道:“老爷和夫人都没了……”
“怎么可能,明明刚刚他们还好好的啊……”流路的眼泪落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为谁而落。
他放肆的哭着,将所有对阿婆的难过,借着这个由头,哭得撕心裂肺……
“这位公子,请节哀,我等是想问询一下烧死流大人和流夫人的人你可认识?”衙差不忍还是打断了流路的哭泣,不然这天黑了都走不成,这案子罪犯和受害人都一块儿被烧死在屋里,自然不需要再查,只要例行问了话,没有疑点,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流路茫然的摇了摇头,抽噎着回话:“回差爷,我回府还不足一月,家中的人,除了院中的下人,就只认识父亲和母亲。”
领头的衙差又与管家确认了一番,其他的衙差分别带着院中的下人一一问话。
“少爷确实还没回来多久,那人应该是老爷早期纳的妾室,小的赶到时,在场的下人都说那女人疯疯癫癫的说要找老爷报仇,要跟老爷同归于尽,他们想要灭火,那疯女人不知道在哪里抓的跳蚤搞得在场的人都被咬起了红疙瘩,”管家说得愤愤,心中哀叹老爷夫人走了,他们这些老人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