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确实欠收拾。他确信。
“我自然信你。”秦老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尽可能体面地说,“你只要闭嘴不说话,没有人会主动来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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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无己再次被传送进主线剧情中。
他没有回到三清观,而是出现在一家拥挤的药铺中,抬头一看,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永济堂”。
“你醒啦?”一旁的小厮殷切地看着他,“昨天看到你晕倒在路边,杨大夫就把您捡回来了,怎么着,屁股还痛不痛?”
殊无己:“?”
“嗳,你看你头发眉毛都白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小厮推了他一下,“我们这铺子平均每天看四五十个个三清观的屁股,好家伙,你们掌门到底是什么变态啊。”
“我没事。”殊无己快速地坐了起来,打住了对方滔滔不绝的话头,“掌门自有苦衷。”
“行吧。”小厮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师姐给你留了一封信在这里,你先看看吧。”
殊无己接过信笺,缓缓展开:
师弟亲启:
见字如晤。
你身上带伤,脚程不便,我等奉师尊之命先行一步,前往五岳派为秦长老报丧请罪,再暗中查探掌门之死的真相。你且安心养伤,待伤势稍缓,再循路赶来会合。
此行凶险未卜,望你谨慎行事,勿要逞强。
师姐孙望尘
殊无己盯着落款处的名字,沉默片刻。
他记得孙望尘这个徒弟。这孩子天资平平,不太引人注目,他当时收她入门也是因为……
是了,是因为他的好徒弟纪望春纠集徒子徒孙,三番五次捉弄那个女孩。
彼时他下令狠罚了纪望春,要将他逐出门外,但纪望春一哭二闹三上吊,八十九岁的苍发祖母要一头碰死在他脚下的玉阶上,他实在嫌烦,又破天荒地发了次善心,才又给了纪望春一次机会,同时把孙望尘收为亲传弟子,倾心相授,既叫她能自保,又给纪望春添些不痛快。
纪望春倒是乖觉,挨了顿狠的后洗心革面,从此对孙望尘极尽疼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后来也算是成了一段兄妹情深的佳话。
殊无己向来不在乎小辈间的打打闹闹,然而此时置身其中,才缓缓品出不对劲来。
如果这游戏剧情也与当年相类似的话……孙望尘就要死在五岳派了。
“倒茶。”他忽然说。
小厮:“啊?”
他脸色微冷,吓得那小厮连忙提着茶壶冲上来给他泡茶,惊慌失措间热水泼了他一袖子,他眉头一跳,小厮忍不住连连道歉。
“无碍。”他道,声音里略带歉意,“我只是习惯了。”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嘀嘀咕咕地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三清掌门呢。
殊无己叹了口气。
“五岳派秦掌门的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他放缓了声音,温声问。
“哎唷,这可不敢不知道啊。”小厮听到有八卦,马上就来了劲,“这五岳派啊,是江湖至尊,五大门派都受五岳掌门令统一调度……”
“我怎么不知此事?”殊无己皱了皱眉。
小厮稀奇道:“你又不是三清掌门,你凭啥就得知道?”
殊无己无奈地摇摇头。
“前些日子,上面,”小厮指了指天花板,压低了声音,“我是说,钦天监,得到了一条密信,说有大凶之物现世,影响国运,故施法镇压后送到了五岳秦掌门处——要知道,这天地下功夫最高的两个人,一个在北,是五岳掌门秦万恩,一个在南,是三清道长殊无己,殊无己一向不管俗世、人嫌狗厌,这事儿自然就落到了秦掌门的手里。”
殊无己:“然后他就死了?”
小厮猛一拍大腿:“可不是吗?他在得到那‘大凶之物’后,忧惧多日,闭门不出。几个月后,有人发现秦掌门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那传闻可恶心了,说是他全身上下都同被烈火焚烧过的焦尸一般,舌头伸得老长老长,要不是他刺了五岳掌门令的那块皮肤没烧干净,谁能认得出那是他呀?”
殊无己忽然放下了茶杯。
“怎么了?”小厮吓了一跳。
“这事儿我似是听说过。”殊无己冷声道。
“那咋了?”小厮不解,“这么大的事儿,流传这么广,听过也不奇怪吧!”
殊无己摇了摇头。
他拂袖站起,示意小厮不必再说。
他岂止听说过。
灵霄太虚高圣帝尊,受烈焰暴死于九霄之上,浑身上下唯余额头一块青莲刺印的皮肤尚存。
这是他身败名裂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