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
戴梵走进教室,原本没人坐的隔壁桌多了一个人,正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教室里格外安静,这位新来的老同学是佟路,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找到了什么靠山。
苏简低头写着昨天的作业,戴梵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作业本上的名字并不是她的而是班上其他人的。戴梵把视线收回,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理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佟路。
也不知道佟路到底和基金会那群人说了什么,昨晚他收到短信告诉他要把佟路留在身边。
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戴梵觉得自己身旁的视线没挪开过,上课不看黑板一心盯着他观察他今天转了几次笔,用了几次橡皮。
这些是在佟路的本子上看见的,上面是他的一举一动,眨眼几次也写了。
超级大变态,戴梵像把本子扔到佟路脸上又怕佟路和戴林一样有特殊癖好,转身继续沉默地坐在位置上忙自己的事情。
“少爷,你怎么不理我啊。”佟路用手指戳戴梵的手臂,被戴梵躲开。
“同学,我们不熟。”戴梵微笑婉拒佟路的靠近,走到苏简旁边的位置询问苏简的同桌能否和他换个位置。
“当然可以。”苏简同桌很快收拾好东西搬到后面,和戴梵一样忽视旁边的佟路。
观察他们这边的同学见戴梵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家伙,叽叽喳喳的声音大了起来,像一群麻雀吃饱了一起玩闹。胆子大的人靠近戴梵,给戴梵递纸条。
[戴同学,如果你不喜欢他等太子回来给他换一个班级就好,老师会同意的。]
“谢谢,但换班级就不用了。”
台词清水莲帮他打印成一个小本子,字体大小、粗细、间隔多少都是他看着舒服的数值。戴梵无声念台词,这样记住得更快。
【先生,这场表演不会演的,为什么还要记这些。】
戴梵回答:“不是还有彩排吗,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在彩排的时候想尽量表演完整点,距离演出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
戴梵翻阅剧本的行为落在苏简的眼里,她从作业海里逃出来,和戴梵搭话,“我抢到了表演的票哦,加油。”
“我记得票好像很难抢吧,不考虑卖掉赚一笔零花钱?”戴梵笑着调侃,隐晦地暗示苏简不要去参加。苏简摇头,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继续抄写,“算了,零花钱不缺这些,还是看你的表演比较重要。”
苏简撒谎瞒住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书包夹层里的糖果还没融化,在还没入夏的春季,经常被她捏在掌心,含在嘴里。未拆的包装从平坦变成弯折,褶皱是无数次清洗留下的痕迹,也是她被关在教室,沉默的证明。
“好吧,那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的。”戴梵弯弯的眉眼像月亮,配上身上的檀香只要坐在他身边就会短暂忘记曾经的苦难变得平静。
上课铃打响,同学从苏简手里接过写完的作业,班主任踩着高跟鞋,一袭职业装风风火火地走到教室。
她放下教案和笔记本电脑,马尾在脑袋后面乱晃,“苏简,你为什么不交作业。”班主任把苏简叫起来,表情严肃,“一个学生,就能因为家里有点小钱就这么嚣张吗。”
“苏简,你不要忘了这里除了那些补助生,比你有钱的人多的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学习,靠家里的资源和自己的努力让家族更上一层楼才对,而不是作业不交,体育课和选修课不上。”
班主任很生气地斥责苏简,戴梵的琥珀色眼珠从一言不发的苏简身上移到其他组正在憋笑的那些人身上。
他们没注意到戴梵的视线,嬉皮笑脸地用手指指着苏简,又指了指书本,用口型侮辱、嘲笑。
“对不起老师。”苏简平静地道歉,习惯这学校弱肉强食的规则之后,才发现他们的尊严也分三六九等,曾经她的家境还可以让她洁身自好,现在父亲生意莫名其妙的失利,她跟着父母从四层中式别墅搬到闹市区里。
现在的她不参与就只能被当成装模作样、虚伪、端着个架子给谁看。
她和这间教室里的补助生一样麻木地坐在位置上,失去反抗的勇气。
代价太大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行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她的亲人。
主卧亮了一夜的灯,偷看到的短信和白了头的父母,尊严真的好贵啊,她想,只是帮忙写作业传答案,也没有那么难吧。
至少那样,她的家人可以过得更舒服一点。
底线就是这样不断被降低的,苏简盯着戴梵发呆,阳光下戴梵的头发也是黑色的,浓郁的黑,可以容纳污浊的黑。
“你跟我出来一趟,其他人继续自习。”班主任放话,同学开心地把手机从桌洞里拿出来,在小群里发消息,逛论坛。
戴梵的眼睛跟着苏简一起离开教室,窗外的两人说话声传不进来,只能看见苏简一直低头和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她成绩很好,虽然不爱说话但人很老实。她在你来学校的时候和你搭话那次,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了。”佟路站起来,在戴梵耳边说道。
“你知道什么。”戴梵和佟路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厘米,呼吸交错,佟路先躲开戴梵的靠近,红着耳朵继续说下去,“霸凌可以算这所学校的传统,每年都有几个人死去。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可能是新来的老师,可能是补助生,也可能是像苏简这样的家道中落,在食物链底端的富人。”
“这些消息瞒得很死,学校是他们的帮凶,有的家属得到巨额安抚费放弃追责,有的家属则是根本不在意死的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就像我是佟树的正经孩子,父亲在你们那工作,职位不低,也只能被划分到补助生之上,家道中落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