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臣多年来喜爱绘画,他幼年先是喜欢看画,从林家祖父收藏的山水名家到郡主嫁妆里的金佛绘像,后来萧宴把家里珍藏的兵器图也翻出来给尧臣看,再后来听说女皇陛下也把库房打开任他参观。
十多岁时,他开始临摹,那时正是考太学的关键时候,郡主曾多次教训他把心思放在正地方,林尧臣不敢忤逆母亲,只能放弃喜好埋头攻读。最近几年,科考连年不顺,林尧臣偷偷捡起爱好,每每逃学跑去画馆。郡主对他更加不满,母子俩关系日益紧张。
“没用的。”
萧宴急道,“你不是喜欢吗,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林尧臣只是说,“没用的。”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苏禹卿和安顺出现在门口。
苏禹卿喊,“真在这里。林尧臣,你他娘地滚下来。”
安顺尖声道,“少爷,我的少爷,你这是作什么呀。你不能这么做,郡主那边我怎么交代。少爷,小的求你了,你快下来。啊啊,郡主娘娘会杀了我的。”
林尧臣望向苏禹卿,又望回萧宴,“有空就去看看我。”说完,扒住栏杆的手松开,林尧臣一跃而下。
几乎是同时,萧宴整个身体往栏杆外扑去,他倒仰着朝下,反手一把揪住林尧臣的衣领,两只脚勾住栏杆阻止了两人下坠。栏杆承受不住这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松手。”林尧臣扭动着全身试图挣脱萧宴拉住他的手,“你想陪我一起死吗。”
萧宴咬牙,更用力地揪住他。
“阿宴,你,你就不能不管吗。小梅的事也是,我的事也是,你管不了,还要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难看死了,知道吗,好狼狈,好难看。”
萧宴觉得自己的心被林尧臣戳了一下,生疼。他在一息间真的想问自己是在多管闲事吗,他管得了吗,小梅的事如果没有萧九念帮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尧臣呢,救他是为他好吗。
“阿宴,撑住。”苏禹卿赶了过来。
苏禹卿和安顺合力把林尧臣重新拉回天台,安顺死死地抱着林尧臣,不让他动弹。苏禹卿递给萧宴一只手,“愣着干什么,真想一头栽下去?”
手臂一碰就疼,看来是用力太急太猛脱臼了。萧宴上来后抵着天台边上的一堵墙把胳膊接上,静静地看着林尧臣。
林尧臣缩在那里,表情麻木。
苏禹卿把安顺推开,他揪起林尧臣的衣领,抡拳要揍。
“指挥使大人,你做什么呀?”安顺急道。
林尧臣倔强地盯着苏禹卿,不动不说话。
萧宴道,“禹卿。”
苏禹卿回头,“怎么,你要亲自揍?”
萧宴走过来,捡起林尧臣的大氅给他裹上。手指麻木不听使唤,领口的系带怎么也系不上,萧宴系着系着,啪嗒一声有水滴在他手指上。
林尧臣的眼睛红的像兔子,鼻翼下挂着一串鼻涕,看上去又可气又可怜。不过怎么都好,能哭能叫能犯倔,好歹活着。
“我的确挺狼狈的。”萧宴说,“就当我做的是错的好了。我想让你活着,就像当初想让小梅重新笑起来。这就是我的初衷。”他重重地锤了一下林尧臣的肩膀,“所以,你别想再犯傻,好起来之前,你跟我回府,我亲自盯着你。”
苏禹卿横插过来,道,“你少逞能,尧臣跟我走。”
“想打架?”萧宴拧动手腕。
苏禹卿昂首,“打就打。没兵器我一个打你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