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阳在苏禹卿给他送被子的第二天早晨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和禹卿长发交缠,他起身,拉痛了禹卿,他跌回去,落在禹卿的怀里。那温暖真实的触感,一度把他吓到要疯。
而现在,梦境和现实只有一步之遥。
苏禹卿的力气比张瑞阳想象地要大得多,这让他觉得他对苏禹卿的印象是很割裂的。
少年时,那个落在窗外的梨花精看人透着警惕,带着一股说不明白的傲气。清冷脆弱,他几乎是一见倾心。
后来,苏禹卿开始学内家功夫,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内敛光华,一眼看去会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再看一眼才能看清他皮相惊人的美丽。
再后来,苏禹卿统兵西南,在山沟子里常年打仗,身上的伤叠了一层又一层,他也越长越结实,年少时那种脆弱的绮丽再也看不见了。
而现在,张瑞阳跌进松软的被子上,得以窥见‘梨花精’长大后的模样。
四门洞开,周遭无人。
寒冷的要冻得人哆嗦的屋外和温暖的让人打哈欠的被窝。张瑞阳被按住时几乎要迷失在里面。
他感觉到自己被翻了个身,一股热气哈在他的脖颈上,他起了一脖子的鸡皮疙瘩,“禹卿!”
苏禹卿僵住。
“禹卿,我已经做过选择了。”
来不及了。
苏禹卿一把按住他的背,语气透着从未有过的霸道,他把张瑞阳按得更紧,孤注一掷一般先承认了自己要做的‘恶行’,“我混账。”
张瑞阳心里一惊,他没想过苏禹卿对他的执念竟然有这么深,‘我混账’的意思不是 ‘对不起,停下’而是,‘我承认我要强取豪夺,可谁都别想拦我’。
没有人会拦他,张瑞阳自己都觉察不到想要拦他的哪怕一点点反抗的心思。
可是,真的来不及了。
张瑞阳:“如果是一年前,你告诉我,‘你想成为我的唯一’,你拉住我说‘你要混账一次’,我都认了。背井离乡也行,隐居避世也行,天京也行,长洲也行,我们混账一次。你武艺高强可以带着我到处走走逛逛,我做饭手艺不错,保你吃好喝好。”
他一副要话家常的样子,苏禹卿被他说的气力消了大半。
苏禹卿:“现在也行。”
张瑞阳:“现在我没有那种想法了。”
苏禹卿倒抽了口气,仿佛被烫了一下,慢慢松开了他。空气很冷,苏禹卿下意识用一团松软的被子把他团团裹住。
他压下内心乱七八糟的的念头,却抵不住心里空落落的,泪意漫了上来。
张瑞阳:“曾经我想过的,想买处宅子,建个演武场,再建个草药房。我们隐居,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以前和你说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苏禹卿:“我买好了宅子。”
“那宅子里摆的有晒药材的架子,还有你喜欢的挂画,有你常喝的花茶。我上次回京打算带你去的。”
张瑞阳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触动,“你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