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安没了笑意,一向风流的脸上竟然有了愠色,他重重咳了好几声,从衣襟的交叠处找到奄奄一息的白鸟递给沈岁晚。
白鸟的状态很不好,白洁的羽毛染上血迹和污泥,还有好几根羽毛被折断,尤其是它头顶的那根红色翎羽,已经完全失去光泽。
原本沈岁晚在用手帕擦去白鸟身上的脏污,观察它的情况后,发现尚且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便赶紧往白鸟体内输了一点灵气。
这时谢霜序赶到门口,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朝孟子安问:“是魔化的人被放进来了?”虽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肯定。
孟子安苦笑:“对,是我的疏忽,没想到掌事嬷嬷竟然在好几天前就被魔化了,我竟然一直没发现,还让她守着大门。”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
“你是说嬷嬷她引狼入室了?”沈岁晚感到惊愕,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掌事嬷嬷。
孟子安摇摇头,尽管他也不敢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
又是一声咳嗽,他缓了一下,恢复到原本玩世不恭的样子,把事情的经过道出。
原来沈岁晚和谢霜序离开后,掌事嬷嬷以孟子安的命令为由,让几个看守侍卫去清理门前落叶,等到这些侍卫放松警惕后,这位魔化的老人突然咬向其中一个侍卫,待将侍卫全部魔化后,盏香楼的大门也就如无人之境,不攻自破。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也就开始了……
竟然是这样,原来受了魔化影响的人竟然还能保存意识,伪装自己,这么一看,不敢想象京都里面藏了多少隐患。
沈岁晚顺了顺白鸟的毛,孟子安看着小鸟,嘻嘻哈哈调侃道:“鸟,你可不能死啊,我可是拼了命才把你从他们手下抢回来,你可不能死啊。”
白鸟似乎听到了,脸颊上的羽毛一翕一动,尖喙哈着气,沈岁晚瞪了孟子安一眼,换来对方心虚目移的眼神。
孟子安表示委屈,本来他可以毫发无损,逃之夭夭的,若不是心软跑过来救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转移到安全区域了。
唉,只能说都怪他太爱多管闲事了,孟子安一转头,就见谢霜序正悠悠地看着他,跟个鬼一样。
正巧白鸟此时醒来,转移了谢霜序的注意力,不然孟子安快要绷不住了。
“你怎么样,元夏。”沈岁晚呼唤着小鸟。
“别说废话了,小孩。”一道红色残魂虚弱道,“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是有关找回她记忆的方法。
沈岁晚把头凑到小鸟身边,换来了元夏的一个无奈的眼神:“我现在是魂魄,小孩你贴着这只鸟有什么用吗?”
对哦…她一下子宕机,真把元夏当鸟了。
“听好了小孩,我现在要你进入我的记忆海,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元夏淡淡地说。
“什么…意思?”
“听说过燔魂吗?就是用魂魄做香,秘术做火,然后点燃魂魄,即可进入记忆幻境中。”
她的话一出,沈岁晚与孟子安皆是一惊,要知道人有三世一轮回,前世、现世和来世,穷凶极恶之人会被划入畜生道,行善积德者才能再度轮回,可一旦魂魄俱灭,永世不得轮回,灵魂从此湮灭于天地之间。
“你如何确保自己不会伤害他人?”谢霜序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指的是在沈岁晚进入记忆海时,魂魄的主人会不会从中作梗,故意将人困在记忆海内,毕竟记忆海这种东西并不完全安全。
元夏知道谢霜序这人除了沈岁晚谁也不关心,无奈摊手调笑:“你还真把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了?”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去弄一小孩,再说,你不是一直护着人?”
谢霜序不置可否。
元夏说完,看向地上那只垂着头的小人,问:“小孩,你怎么想的。”
“我没意见……用一个人的不幸换千万人的幸福,稳赚不赔。”她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看起来很矛盾的样子。
元夏挑了挑眉,凑上去看,果不其然,这小兔子正躲在臂窝里哭鼻子呢。
“你不要再看了!开始吧!”沈岁晚抬起头时,除了鼻子和眼睛红红的,一切看上去都挺正常。
“好,”元夏冷硬的表情软了下去,心软道,“听好了,接下来你每一步都要跟着我做,不要分心,放松身体…”
沈岁晚听话地闭眼,元夏示意谢霜序和孟子安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切勿让第三个人出现破坏进程。
她转而看向偷偷抹眼泪的小兔,红色魂魄心软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沈岁晚突然感觉到身体变沉,但意识又是轻飘飘的,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像是灵魂出窍,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了。
而元夏就飘在她面前,微笑:“好了,小孩,别分神,仪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