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张程爻火急火燎地翻出了医疗箱,为唐稞栗清理过伤口,妥帖地包扎好。
“痛不痛?有没有止住血?真不需要去医院?”他边换下染血衣服,边三连问。
唐稞栗摇了摇头。
刀刃划入了她小臂,没有切到重要筋脉,只是呜啦啦的鲜血溢出格外吓人。
午后阳光滚烫地照在对面墙体,金灿灿的耀眼,她站到了客厅整扇落地窗前,平静地注视楼下车水马龙。
手臂阵阵钝痛,估计一时半会血还止不了。
周渺苦恼地对着漫长的管道攀爬,她要重新回到张程爻的家。
小强的外表都瞧出了人类鲜活神情的怒火和无语。【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张程爻套上了家居服,走出房门,一眼看见沉默的唐稞栗,端了一杯热水。“喝点?压压惊。”
楼底下车来车往,红绿灯交替变换。
直到他手中的水凉了,唐稞栗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哪怕是半个拒绝的字音。
“唐稞栗,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张程爻突然发难,不容抗拒地逼迫。
“是。”
女人皱着眉,本以为会气急败坏得面红耳赤的面容此刻尤为平静,“是,我是有秘密。”
侧过身,一张面孔波澜不惊,正正对上张程爻愤怒急躁的眼睛。
对峙。
-
隐秘街角,面朝是喧嚣的繁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慌张得不行,紧靠在墙上克制不住地发抖。
“我,我在做什么?我刚刚干了什么?”颤音,全部都是对自己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紧张地踢倒了一个铁皮的废桶,发出哐哐当当的巨响。
击溃本就濒临崩溃一线的心灵。
废桶咕噜噜地滚动,撞击到一面墙皮基本脱落的白墙。
她终于压制住,似乎有了自主意识的右手,却放松了对精神的掌控,心坎里熊熊燃烧起的恨意,如同一团张牙舞爪的大火来者不善。
整个人仿佛割裂成两半,界限不明。
“我要去杀了她。”
“不,不!我不想——”
用尽力气的一声大喊,她抱紧自己蜷蹲在地,哽塞的哭腔默默流露。
体内的另一道声音好像消失了。
匆匆忙忙行人路过,仿佛看不见她似的。
泪水糊满了视线,哭得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双手交叉,挨着墙蹲下,自我封闭。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急促的订单超时提示尖音,不断、不断!她拼命挣扎、挣扎!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想杀人呢?我只想踏踏实实送好外卖,想生存而已……”泪水流入嘴巴,除了委屈还有咸咸的湿润。
“可是都毁了,”哭腔更盛,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被投诉、被扣钱的后果,还害怕自己是不是病入膏肓。
呜呜呜……年轻的女孩悲痛地躲在墙角,为往后可能的绝症,也为孤苦伶仃的现今。
放纵地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无惧偶尔路人的打量,火辣辣的眼睛,渐渐哭累的大脑,空白地靠着墙,唏嘘不已。
过了许久,日头开始偏移。
繁华的大街口,一道明黄身影。
干净锃亮的监控摄像屏,照入女孩一张脸。
红肿的眼睛,疲惫的脸色,她手指揩过摄像屏,流露一抹截然不同的玩味的笑!
摇了摇头,为这个女孩身体的弱小,满满屈居这副瘦弱骨架的不屑。尽快吧,赶紧完成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