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为之。”
唐稞栗走出房间,不去管身后的一地稀碎鸡毛,默然含回心潮澎湃的伤感。
仅仅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忏悔,不足以唤起她的慈悲。
是因为渺渺。永远都只有她,一直都只是她。
酒店里柔软的冗长走廊,唐稞栗满怀落寞的心情,孤单地一步一步远离,身前再无那个英勇为她抓蟑螂的身影。
不知道哪间房里传出嬉笑,穿透墙来击中唐稞栗的脆弱,空荡的走廊,“好想她,我好想渺渺。”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急促的声音,一双大手攫住唐稞栗的脖颈,喘不过气。
嘭、嘭、嘭!敲打着困住她的牢笼,精致的玻璃房。嘭!嘭!嘭——
瞬间收束,霎时寂静。唐稞栗蜷缩靠墙,晶莹的泪水如洗面,源源不断的,源源不断的,费劲伸手抹去一颗一颗的泪珠。
湿透了两只手。
哭红、哭肿了眼睛,啃咬着手指,不承认现状。我怎么可能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
扶墙起身,脚底犹如万虫啃噬,踉跄了几下,稳住了身体。
艰难挪开步,摸索向电梯。
安静中,对面过来一个步履匆匆的外卖员,一手提着外卖,一手划拉手机屏幕。
即将相撞前,唐稞栗侧身让了让。
偏头看见人家提着的外卖有三四个盒子,黄澄澄的汤水有漏出;看见对方礼貌的道谢,还处在惊讶是女外卖员中……
后腰感受到一阵冰凉,随后的温热烫过每一处寒意,滴在柔软的地毯上,吸收、干涸成一朵血花。
茫然地看向她,泪还挂在睫毛上。
看到外卖员得逞亢奋的笑;看到她蹙眉,由笑而惊恐错愕的转换刹那。
惊叫着下意识伸出的手,沾满了血……沾满血,沾满我的血。
【稞栗!】周渺下意识冲上前。
脚步陡然刹住。
“唐稞栗!你没事吧?赶紧摁住她!”感受张程爻掠过,扶住了唐稞栗。
【对。现在稞栗害怕我,不打扰才是最好。】
周渺暗自想,看不出黯然神伤。
在地抖成糠筛的外卖员;鲜血染红脚下一圈的唐稞栗;焦急、关忧等待医生和警察的张程爻;旁观的周渺;娇滴滴的小盈……
【小盈?小盈怎么不见了?】
周渺迅速爬回去左右瞧了瞧,确定女人确实离开了,望向张程爻的目光里再添几分认真的探究。
要不是眼前事情发生得过于凶狠,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张程爻有意安排的一出戏。
实在是恰好调开对于他出轨的关注。
唐稞栗的情况不算很好,所幸也并不算差。
刀尖没入得不深。
行凶的外卖员魔怔似的死死盯着地毯,像是打算活生生钻出火来,嘴里轻声念念有词: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缝隙里游走的小强可称王称霸,周渺止步拐角,回过头,触角激烈地四面八方挥动,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潮跌宕。投向唐稞栗的那一抹目光,柔情、怀念、感伤。
五味杂陈。
闺蜜哭红的眼眶,细细密密的悲伤化作了空气中的水分子,透进周渺的盔甲,坚硬的心学会了惋惜,对死亡的不甘。
唐稞栗就倒在那里。
见鬼了。她在白天看见了一只蟑螂,它好像有伤神,感慨地看着自己。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知道它的眼睛在哪,但环境里就是有这样一束感受!
温柔地洒在我身上,似乎正鼓励着我,给我传输了坚强的力量。
“唔,为什么……”唐稞栗一把捂住嘴,震惊地瞪大红彤彤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像渺渺?”忽然想起那句渺渺还在的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