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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谏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有点头疼,他不想接,接了之后就得说话,比起说话他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可是不行,不断重复的音乐片段让他心里一阵一阵发紧,莫名其妙地心慌。
他的手指放在那个绿色的按键上,静默一会终于松开,电话开始计时,他抿了抿唇:“爸。”
然后就安安静静等着对面的人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铭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没事,一到面对着这个儿子的时候就说不出口,想不到什么话题:“我听说你准备要回国了?”
“嗯。”父子俩又陷入了沉默,路知谏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的太简单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的,我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去了,正好我朋友正好有事拜托我。”
他没有说是那个朋友,也没说要拜托他什么事,路铭也就没有多问,“那等你回来咱们父子再好好喝一杯。”
路知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可惜没打视频电话,路铭看不见,他顿了顿,轻轻说:“好啊。”
路铭也发现了路知谏中间的停顿,但是他没当回事,路知谏经常这样,路铭听多了也习以为常,听到他同意也很高兴:“那爸爸就把珍藏的好酒给你准备上。”
其实他不喜欢喝酒,什么酒都不喜欢,他喜欢喝果汁和茶,可是路知谏什么也没说,“嗯。”
电话又陷入了沉默,路知谏想要找到一点有趣的事情跟路铭分享,他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跟颜叙丞分开之后他又在那个小广场待了好几天,和那尊黄铜少女一样一坐就是一整天,从太阳刚刚升起又到太阳彻底落下,一共经历了五个太阳,可是窗边的那张桌子上摆过鸢尾、摆过百合、摆过雏菊,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红玫瑰。
终于有一天夜晚,他鼓起勇气走到那家店的前台,那个叫作玛戈特的女人一如往常的忙碌着,直到面前投下阴影,她抬起头:“您好——诶?我记得您好像是颜的朋友。”
路知谏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朋友,不过应该是不算的,因为颜叙丞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给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是颜叙丞现在不在这,他也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他只能认下朋友这个称呼,他点点头:“是我,女士。您那天在桌子上摆的玫瑰很好看,我想问问……是从哪里买的?”
幸好路知谏很高,有一米九一,矮矮的玛戈特阿姨发现不了他耳朵上的红色,玛戈特听到他在问花,也很乐意为她的朋友多拉一单生意:“是隔壁街的多洛斯花店,他们店的招牌上有一朵很大很显眼的铃兰,你一看就能认出来。”
路知谏穷图匕现:“谢谢您,那他们家现在还卖玫瑰吗?我看那张桌子上好像放的是一束洋甘菊。”
玛戈特丝毫没有多想,“当然有,那张桌子上只有颜来我才会摆上玫瑰,现在他回家了我就没摆。”
真的是这样,颜叙丞回国了。
路知谏无论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的人,闻言也只是颔首:“谢谢您,我先走了。”
他匆匆推开店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门被关上,一室的烟火热闹都被路知谏隔绝在身后,他一个人走进寂静的街道。
天上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在天际留下一层特别的蓝色,这就是传说中的蓝调时刻,但是路知谏完全没有心情感受,他每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心情都很低落,今天也是这样,他越走越快,好像要把落日抛在身后一样。
电话打到一半又走神了,路知谏有点手足无措:“我……”
路铭早就习惯了,他也没说什么:“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爸爸这里还有点事,我们先挂了?”
路知谏松了口气,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好。”
路铭怕他不好意思拒绝朋友的要求或者不好意思让他一直帮忙管着公司才想回来,临了还是叮嘱道:“如果想多玩几天也没什么,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路知谏出乎意料的应答及时:“不用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行,听你的。”
那天从餐厅出来,他举目四望,周围没有一个熟悉面孔,陌生的街道带给他的只有浓浓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