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来,便只着一身单衣。
她合上屋门,将外衫甩在椅子上,缓步走到床边坐下,身侧是乖乖坐着的裴修。
小床不大,只四尺来宽,是用木板和长凳拼凑的,坐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响。
裴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一床薄被,再回眸时,却见她正在解单衣的绳结,他眉头一跳,急忙转过眸,双手握紧片刻又张开。
可身旁的动静却无法忽视,他察觉到她脱了单衣,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身旁女子道:“紧张什么,脸转过来。”
裴修悄然深吸口气,尽力平复下心跳,缓缓转眸看向她,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素色的小衣,和左臂见血的伤处时,瞬时蹙了眉:“姐姐,你这伤……”
“与你无关,那几个废物伤不了我。”
金灵说着,手臂抬起,将纱布一圈圈取下后,四指长的伤痕暴露在外。
裴修看着她的伤,应是剑伤,颜色却青黑,像是……毒……
他这才明白,她会在这山里,是在养伤。
想着,轻叹一声:“若早知姐姐有伤在身,还伤的这般重,我不该劳烦姐姐的。”
金灵却一笑,将伤药给他,示意他帮忙包扎,边闲话道:“若非我对你见色起意,你的确是劳烦不到我。”
裴修:“……”
他抿唇一笑,看着她伤,问:“姐姐这伤像是有毒。”
“嗯,若是无毒,这伤早好了。”
她也早离了此处,不会遇见他了。
这般一想,对这伤缠绵不尽的烦躁,好像也散去了些。
他动作很轻,似乎怕弄疼她,包扎的也慢些,这期间,金灵一直看着他。
待伤处理好,他顺势拿过她里衣,披在了她肩上,目光半垂着似羞涩不敢乱看,温声提醒她:“姐姐穿好,仔细着凉。”
金灵笑笑,眸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他见了点血色的唇上,忍不住抬手上去,轻按着摩挲了两下,待到唇色更红时,她才道:“别的时候我不清楚,但今晚,我定是不会着凉的。”
裴修听着她这暧昧不明的话语,心跳微乱,半垂的眸子缓缓撩起看向她,难掩其中紧张,却强撑着回道:“为何……因为我吗?”
“嗯,因为有你,给我暖床。”
金灵说着,眸光有些不舍的从他唇上离开,顺着指尖缓缓滑落到他喉结之上,感受到他紧张的滚动轻颤后,她才勾起唇角,看着他双眼恶劣一笑:“你伤的确好些了么?”
裴修闻言,瞳眸轻闪了下,而后定定的看向她,点了点头。
从做这交易开始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反悔。
这身皮囊,自也做好了任由她摆布的觉悟。
他想着,极力藏下心中的紧张,手肘缓缓的向后撑着,继而上床躺下,望向金灵的眼神轻颤,却又带着任之蹂躏的觉悟。
真真好一副,脆弱又勾人的模样。
金灵没想到他会这样,但裴修这幅乖觉顺从的模样,很显然取悦了她。
她眼眸弯起,撑着身子缓缓凑近他,直至发丝落在他脸上,看着他紧张的闭上双眼咬唇的模样,她才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惊的裴修睁开眼,一副茫然莫名的表情,金灵见此,更是笑的张狂,停不下来。
到此刻裴修哪能还不知道,方才是被她耍了。一想起自己方才那副姿态,被她阅尽调笑,他就羞的面红耳赤,窘的恨不得夺门而出。
可他最终只是紧紧攥着被角,愤而忍下,以侧身不语来表明,即便此刻他是她的人,他也不高兴被这样对待。
金灵笑够了,回头看着他生气侧身的模样,又凑近他,抬手拨弄了一下他烧红的耳朵,才笑道:“你这少年真是好不单纯,你看,我不过一句话,你就想左了。”
裴修听她这倒打一耙的言语,顿时隐忍不住,看着她的眼神半是羞怒半是受伤,瞧着可怜不已。
毕竟是刚刚历经生死的纯情少年,金灵也知逗他有些过了,当即道:“知道了,不逗你了。”
“你有伤在身,我也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特殊癖好,不会要你如何的,休息吧。”
金灵言罢,上床躺在了他身侧,扯过薄被盖上,静静的闭上眼不再有任何动作。
待过了片刻,裴修确定她不会再来戏弄他,这才无奈缓出一口气,默默拉过薄被盖住自己。
屋中烛光盈弱的摇晃,他回想过方才一切之后,暗暗磨了磨牙。
她是很强没错,可她也很恶劣!
空间静谧,除去两人平静的呼吸,偶尔便只有床铺吱呀的动静。
几次过后,金灵睁开眼,侧眸看着他:“你睡不着?”
裴修点点头,知道是自己吵到她了,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身边突然多了个女子,且她行事还非常不寻常,所以有些紧张睡不着,便道:“对不住,吵到姐姐了,是伤口疼……”
金灵闻言,无奈的折起身子,拍拍他的肩膀:“你起来,背过身去。”
裴修虽不明为何,却也照做,只在片刻后感觉到金灵的手落在他后颈处捏了捏,他还以为这是她的催眠手法,哪料片刻后,后颈处猛然一痛,又一酸,不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便失去了意识。
金灵将人平放好,看着他安然的睡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这下你可以好好睡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