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虽行路慢,却不至如骑马那般颠簸,不会影响裴修身上的伤。
车身轻摇慢晃,金灵一路靠在那儿肩上半睡半醒,直至午时过半,马车才停下。
城中繁华,人川不息,两人戴好惟帽下车,一同去了赁居行,半个时辰后,定下了一间僻静的小院。
金灵将安置小院的事情交给了裴修,自己则去药房配药,顺便买了个煎药的瓦罐。
待回到小院,打扫的婆子手脚利落,屋里屋外清扫都已弄毕,正在里头铺床。
金灵听见里头婆子问裴修侧间要不要铺,只听少年语声清润,答了声:“不必。”
她闻之一笑,他倒乖觉。
院子不大,有一棵老杏树,金灵看了看嫌院子里空,放下药又出门,裴修不知她去何处,只看着她买回来的药,迈步往厨房去了。
等金灵再回来时,她身后跟着人,抬回来两架摇椅,一并搁在了杏树底下。
裴修见此,摇头一笑,将方才烧起的小炉子也搬去了树下,同她道:“那姐姐便在这树下煎药吧。”
金灵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日落黄昏时,一切收拾妥当,金灵的药也好了。
她躺在摇椅上,闭着眼轻轻摇晃,旁边小桌上的药,散发着苦涩的药香。
裴修在她身侧一旁,看着她闲适的样子,眸光轻轻流转,问她:“姐姐,可会在此长住?”
金灵轻笑声,眯开一只眼瞧了瞧他,才道:“不会长住。”
言罢,不等裴修有所回应,她又道了句:“但你可以长住于此。”
裴修闻言,深邃的眸光浮过一丝轻笑,“那以后,姐姐有事出门的时候,我便在此等姐姐回来。”
金灵笑,明知他是在试探,却仍清楚明白的答复他:“不会让你在这里等多久的,至多一两年,我定会腻的。”
一两年……
裴修心中思量许久后,开口提醒金灵喝药,待金灵放下药碗又躺下时,他眼眸静静望着金灵,道:“今晨我见姐姐练剑,剑招之快,我都视之不清。”
金灵听他话中意,闭眼轻笑:“若得良师,自幼习之,你也能这般快。”
裴修躺在摇椅上,抬眸看着杏叶花苞,缓缓开口:“冼江门门主,我与他有血仇。”
“前几日我欲杀他,却无能连他身都未近,反遭追杀,若不是遇见姐姐,我如今已然没命。”
他言罢缓缓起身,蹲在金灵的身侧,第一次主动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握住,双眸亦深切的望着她,语声柔和低润:“与姐姐相遇,得姐姐相救,是我之大幸。”
“若姐姐,日后愿指点我剑招武艺,待我手刃冼江门主,我愿在此,等姐姐一辈子。”
这一刻,金灵看着他哀怜渴求的眼神,想起初遇那时,他倒在地上,眼底绝望的泪光。
少年哀伤垂泪,令人心怜。
金灵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少年手如竹节般清雅好看,她反手握住他指节,看了看后,才轻捏着他掌心叹道:“这般好看的手,待日后生了厚茧,变了形,可就不好看了。”
然,不等裴修有所反应,她又自顾自的眯眯眼,啧声一笑:“但……有厚茧,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这下裴修更莫名了,问她:“什么好处?”
金灵闻言,看着少年懵懂无知的一双眼,只忍不住笑,抬手揉了揉他头顶,笑他:“真是傻乎乎……”
裴修看着她笑,直觉她笑的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事,眸子闪躲了下,又想起她方才的话,忍不住看向她问:“那姐姐……是愿意闲暇时,指点我了?”
金灵点点头,笑叹一声:“等你伤好,我便教你。”
裴修闻言,心道她虽偶有恶劣之处,却也很是宽容。
心头落下一事,他轻松了些,唇畔笑意也深了些:“届时我定勤习之,不叫姐姐失望。”
金灵笑笑,闭眼继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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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前街饭馆送来的,金灵在那儿定了一日三餐。
饭后饭馆来人收了碗后,裴修便关了院门,见金灵仍在那儿摇着,他便问她:“一会儿姐姐要沐浴吧,我去弄些热水。”
金灵对他的有眼色十分满意,便摆摆手,“劳烦这位美少年了。”
裴修无奈一笑,去厨房弄热水,半个时辰后,浴房安排好,金灵拿着换洗衣裳走了进去。
待她泡完出来,走进寝屋,只见裴修也已经洗过,穿着薄薄的里衣,正在床边坐着。
见她来,他往一旁挪了下,待她坐下后,他拿出药来,眸中带着浅笑,道:“我帮姐姐上药。”
金灵看着他这般乖觉体贴的讨好,忍不住就想逗他,遂挑眉一笑,“那你得——先帮我脱了衣裳……”
裴修闻言,瞳眸似禁不住这轻佻的话语般轻轻一晃,羞涩的抿了下唇后,缓缓抬起手勾住她衣带,随后轻轻的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