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的院子里,梨花开得正好。
红幼语坐在秋千上,脚尖轻轻点着地面。春日的阳光透过梨树枝桠洒下来,在她藕荷色的裙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仰起头,看着爷爷二月红在院子里教导解雨臣唱戏。
"雨臣,这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要唱得婉转些。"二月红手持折扇,轻轻敲在解雨臣的手腕上,"手腕要柔,眼神要跟着走。"
解雨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额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抿了抿唇,重新摆好架势:"良辰美景奈何天——"
红幼语荡着秋千,听着这熟悉的唱腔。她记得爷爷说过,解雨臣是难得的好苗子,就是性子太倔,总想把每个音都唱得完美无缺。可戏曲讲究的是韵味,不是技巧。
"停。"二月红忽然抬手,"你心里有事。"
解雨臣一怔,垂下眼帘:"师父,我......"
"今日就到这里吧。"二月红收起折扇,"去歇着。"
红幼语看着解雨臣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今日格外沉默。她跳下秋千,跑到二月红身边:"爷爷,雨臣哥哥怎么了?"
二月红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却望向远处的梨树:"人这一生,总要经历些事才能长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天晚上,红幼语记得特别清楚。二月红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看书,而是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幼语,爷爷明日要出趟远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若是隔壁齐爷爷叫你,你就跟着他去。"
只是轻轻抚过她的额头。他的手掌温暖粗糙,带着淡淡的檀香味。红幼语记得自己很快就睡着了,梦里还听见爷爷在哼着那首《游园惊梦》。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见爷爷唱戏。
青铜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密室里回荡。
红幼语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她握紧手中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弧线。这铃声......和记忆中古潼京的那枚青铜铃一模一样。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金属气息。红幼语深吸一口气,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几乎要冲破胸腔。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斑驳的墙面上布满了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她的脚步很轻,却依然在空旷的密室里激起细微的回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