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报告厅人满为患,大大的横幅当空悬着,主席台上花团锦簇,台下黑压压的脑袋,每一张青春飞扬的脸上都镶着朝气四溢的眼睛。
因为未经世事所以干净,因为未来可期所以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意气,唐延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单是看着他们都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所以母校这次邀请他回来做演讲,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哪怕短短两个小时的演讲需要他调整腾挪近两个礼拜的工作日程才能挤出时间来。
气氛热烈的互动结束后,到了离开的时间,这一届的新生代表上台献花,不同于常规的灿烂花束,新生代表捧上来的居然是两盆带着泥的兰花。
一盆开出来的是梅瓣型,每一片花瓣都比较圆,另一盆开出来的是荷花形状的水仙瓣。
这种兰花叫做“宋梅”。他双手接过盆,笑得春风和煦,他最喜欢就是这种兰花,难得母校有心。
唐延本来就长得好,不语不笑都风姿卓然,现在这样一笑起来,真是比开花的兰草还清隽,他对面的学生代表近距离受到冲击,已经呆呆地挪不动步子了。
人家送了花,礼节性地是要握握手的,但是双手都捧着花盆,唐延一时犯了难,有心想把花盆放到地上或者托人拿一下,又实在舍不得松手,眼睛盯着花闪闪发亮,挪不开视线。
新生代表帮了他。张开双臂靠过去,把唐延整个人全部揽在了怀里。
正是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肩宽胸阔,唐延不由失笑,本来应该伸手拍拍他的背也算是礼节,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下巴搁在男孩肩上蹭了蹭,笑着说了声谢谢。
按理这样就算完了,男孩下台,唐延做个告别,就该回去了。结果那个男孩突然把人搂得更紧,呼吸急促起来,哑着嗓子在唐延耳边说:“师哥,怎么办,我……”
新生代表万钟竭力压制着紊乱的呼吸,语气里带着分明的疑惑和无措,唐延能判断出来这孩子是毫不造作地在迷茫,在困惑。
唐延回头看了看横幅,确认了一下自己演讲的主题是“青年改变世界”而不是什么“青少年早期生理启蒙”……
那么问题来了,紧紧箍着自己的这头熊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礼节性的拥抱过于长久,台下已经有嗡嗡嗡的小声议论,唐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听见了几个女生莫名其妙的尖叫?
唐延没办法,想偏头跟万钟说话,但是整个人被摁在怀里,偏头这个动作完成得非常艰难,只好闷在他胸膛里说:“你先放开我。”
半晌没动静,唐延恼了,语气不觉便凶了几分:“放开!”
万钟被他一凶,恍然的神色似乎终于清明回来,忙不迭松了手,着急忙慌就往后退开,看着唐延脸上的愠色,男孩更慌了,低着头转身就跑,跟被大猎狗追的兔子似的,一溜跑出了大报告厅……
唐延:……
心里隐隐有点担心,这熊孩子该不会被自己凶一顿留下什么身心阴影吧?
大学生的心理到底有多脆弱……唐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回忆起自己学生时代那些为了奖学金为了保研名额甚至为了女朋友闹得不可开交的同学们,心里对熊孩子的担心又加重了几分。
顺顺当当地结束演讲,和老师们说几句话,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唐延腾不出时间再去找熊孩子,问明了今天学生代表的姓名,给留在母校任教的正统·本门·真·师弟·夏拾打了个电话,就匆匆去赶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