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远行合上书,转头便问:“你今生要做什么?”
安沉陆一下子被问愣了,倒也认认真真思量了片刻,说:“愿仁统天下之善,礼嘉天下之会,义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动!”
安沉陆反问:“你呢?”
王远行想了想,说道:“我要名垂竹帛书一卷,千载谁堪伯仲间!”
“好志气!”安沉陆笑道,“但请名臣更衣,不然便有小传记载,王太清不喜穿衣。”
王远行随意系上外衫,说道:“真名士自风流。”
安沉陆拿他没辙,只好眼不见不净,径自温习功课去了。
王远行又捞起那本史书来看。
夜色渐浓时,安沉陆才从书案里抬起头,王远行已然不知踪影,脱下的外衫扔在榻上,书还扣着。
安沉陆捞起那件外衣,想替他放起来,然而王远行身上惯常有的一股焚香味便飘进鼻端,安沉陆忍不住想起王远行敞着衣襟睡着的情景。
四下无人,灯花爆声微弱,安沉陆将那件外衫凑近了,低头去嗅,惯常的焚香味里带着一点酸气。
王远行这件外衫未曾浆洗,留着属于王远行的汗液。
窗边的烛火爆了一下,扰了安沉陆,他惊觉,慌忙的收起王远行的外衫塞在床下柜中。
“于赫师兄!”王远行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安沉陆悚然一惊,僵在原地,王远行已经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坛子阳冰冲他晃了晃。
“做什么呢?”王远行将酒放在桌上。
安沉陆此刻也回过神,说道:“没什么。”
所幸灯火昏暗,安沉陆红透的耳根也看不出来。
“诶,我那外衫呢?”王远行奇怪道,“我走前明明搁在这,预备着明天洗洗呢。”
“是吗?不大清楚。”安沉陆说。
“那身上这件可就是我的了!”王远行说道。
安沉陆这才注意到,王远行身上的外袍是他的,因为身形差不多,所以一眼看不出。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王远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安沉陆扒开。
安沉陆无心理他,又坐回桌前温习功课,奈何王远行烦人的紧,倚在桌边看他温习,过不多时又俯下身眯眼细看,感受到王远行越凑越近,安沉陆只觉得燥得很。
“你回去温习。”安沉陆道,又觉得有赶人之意,补了一句,“过阵子又该罚抄。”
王远行一摊手,道:“也不是我抄,再说,并非不会,只是山长不觉得对而已。”
安沉陆无奈道:“歪理邪说。”
王远行嘿嘿一笑,就是不走,自己滚到一边喝酒去了。
安沉陆拿他没法子,又看不进去,索性书一放,出门进院子乘凉。
这下王远行没跟过来,却开着窗子冲安沉陆举坛。
安沉陆当没看见,抬头赏起了月。
正是个十六,月如玉盘,难得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