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沉陆身处战场,一骑当先,带着前锋直冲腹地,刚杀至半途,一时不备,便被倭寇击中了腰侧,安沉陆顾不上负伤,拽着缰绳一枪扎向左边,果然预判准确,“砰”一声掉下一个倭寇来。
身边厮杀声渐微,安沉陆失血,咬牙强打精神,勉强提枪,好在前锋皆是精英,此时损耗不多,安沉陆冒险回望,却不见援军,不由得心下一凉,来不及多想,长枪一挑,便将战旗握在手中。
安沉陆高举战旗,趁着还未深入腹地,策马向右,领着前锋一路往左厮杀。
倭寇见安沉陆有逃兵之势,便乘胜追击,然而正中安沉陆下怀,将倭寇遛得散开,前锋队则是分别围剿,倭寇虽人多势众,但前锋已然成了阵型,不多时倭寇先锋一千人便已被围剿殆尽,安沉陆此时还能余下三千兵马。
此时倭寇眼见安沉陆势强,便压上大军,安沉陆深知前锋不能后撤,当即一挥战旗,随后向下一扎,将战旗立在阵前。
战旗在此,死守阵地,旗在人在!
前锋队个个咬牙,当即列阵,皆是刀剑向前,一层又一层冲上去。
倭寇装备精良,火铳开路,安沉陆的兵冲上去一层死一层,不过半个时辰,竟在前方堆砌起一个/尸/体/做的战壕。
安沉陆硬生生伸指将腰侧的弹丸扣出来,撕下一块布条塞进那/伤/口/里,眼见倭寇快成包围之势,身前的人也死得只剩两成,安沉路拽着缰绳绕战旗而走,振臂高呼。
“弟兄们,战旗在此,今日若保战旗不倒,他日封狼居胥必有诸位!”
“杀!!!”一时间士气振奋,杀声震天。
可惜血肉之躯终不敌火铳长炮,一颗船炮打下来,竟炸翻一片,连安沉陆也摔下马来,眼见着兵力只剩两成,/尸/骨/渐渐在战旗旁垒起一座/尸/山/。
安沉陆昏迷片刻,耳边声渐渐远去又逐层清晰,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咬牙撑着枪站起来。
纵然身边只余七八人,鏖战一天,安沉陆长枪立在身侧,仍然守着战旗,剩余几人围成一个圈,仍在负隅顽抗。
当安沉陆身边只余两人之时,几人的枪杆已经被/血/腻的滑手。
三人背靠着背,仍然守着那战旗。
此时后方突然有杀声震天,尘土齐震,马蹄声遥遥传来,安沉陆回头望去,领头一人白袍银铠,策马急急奔来,身后军士者众。
及至近前,安沉陆匆匆一望,倒也不是他想的那人,是一文弱书生,看着眼熟。
安沉陆也顾不得那么多,强撑身体厮杀。
这场仗打了一天一夜,以惨胜告终,倭寇后撤三十里,虽在岸上,却再未能近城门一步。
那白袍银铠的文弱书生乃是烟城新任父母官,叫郑道,还是英宗在世时的进士,不知为何得罪了朝中,被下派至此。
安沉陆下了战场便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再醒来时,那父母官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外袍下摆皆是血渍,木讷的坐在一边。
他见安沉陆醒了,只是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起身端过一碗药来。
“喝了吧,我们城中大夫开的。”他说。